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不算多的行李,把鑰匙放在一進門的柜子上,一張字條都沒留就離開了。
手機上有幾條傅岹然的未接來電,聞九天動作嫻熟地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背著登山包、抱著盒子,聞九天打了個車,回到了自己和傅無聞的公司。
他已經很久沒來過這里了,前臺換人他都不知道。
“工牌忘帶了。” 聞九天直接在人來人往的門口盤腿坐下,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讓傅無聞出來接我。”
“.........”
“您是...” 前臺小姐姐剛來沒多久,對神秘的二老板聞九天只是有所耳聞。她上下打量,“小聞總嗎?”
“聞總,把小字去掉。” 聞九天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你是新來的嗎?”
“對的,咱們公司這一兩個月招了不少人。” 前臺小姐姐吞咽了下,“聞總,您可以直接進去的,我來幫您刷開門。”
“不。” 聞九天又低下頭,無所謂地玩起了手機,“讓傅無聞出來接我。”
“.........” 前臺小姐姐為難道,“傅總今早有些忙的。”
“沒關系,我就在這兒等著。” 聞九天頭也不抬。
除了傅無聞,還有誰可以刺激到傅岹然呢?
聞九天戴上耳機瞇起眼睛,認真思索了起來。
前臺小姐姐左看右看,總覺得這個二老板小聞總比傳說中的更不靠譜。她給傅無聞的秘書打了電話,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出來了。
“聞九天。”
聞九天摘下耳機起頭,有些意外,“任可野?你怎麼在這里。”
“我現在經常來這里開會,” 任可野苦笑道,“策劃和技術有大量需要磨合的地方。”
“今早李開聯系我的時候,我就在這邊。”
聞九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浮灰,單肩背起登山包,“傅無聞呢?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
任可野頓了下,“進來再說吧。”
重新回到自己的公司,聞九天發現大格子間里多了許多生面孔。時不時有人在忙碌的間隙好奇地抬起頭瞄聞九天一眼,目光跟看動物園里的猴沒什麼區別。
“林序走了,現在項目的推進慢了下來。” 任可野領著聞九天往里走,“李開認真負責,可是能力有限,什麼屁大點事都要去請示傅岹然的意見,這段時間我們和工作室那邊的溝通很不順暢。”
“這麼大的項目,萬一砸了,對所有人都很麻煩。” 任可野說。
聞九天默默聽著,沒有說話。到了傅無聞的辦公室門口,他仍舊是敲都沒敲就直接走了進去,“哥。”
傅無聞正靠在老板椅上發愁,眉頭緊鎖,面前堆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文件。他隨手拿起一支鉛筆,不輕不重地砸向聞九天,“誰是你哥,我才不是你哥。”
“.........”
“你來干嘛啊?” 傅無聞繼續道,“來當傅岹然的傳聲筒嗎。”
聞九天在沙發上坐下,放下包后搖了搖頭,“很不幸,我出師未捷。”
“喲。” 傅無聞冷笑一聲,瞇著眼道,“這才上任半天,就被傅岹然開除了?”
聞九天看了任可野一眼,他知道任可野大概是跟傅無聞說了什麼。
“不,是我主動走的。” 聞九天頓了下,認真看向傅無聞,“不過之后應該還會回去。”
“那你還敢光天化日來我這里?” 傅無聞說,“生怕傅岹然不知道你來了是吧?小心他再把你抓回去。”
聞九天緘默片刻,任可野已經明白了什麼。
任可野皺起眉,“你是故意的?你還沒有死心。”
“我說了,除了控制并利用傅岹然,我沒有別的路可走。
” 聞九天神色淡淡的,“今早你說的話,我聽進去了。我想完全靠自己打敗傅岹然,很難;我只能想方設法逼他讓步。”
傅無聞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如果是那七幅畫的事,現在確實沒有任何辦法;如果是外公的事,也許我們能想想別的途徑。”
“外公的罪,從一開始就是莫須有,根本沒有實證。” 聞九天躬身向前。他聲音不大,“但這不妨礙人們把他釘上恥辱柱。”
“所以,我們不僅要探究真相,更要逼掌握話語權的人發聲——甚至,后者更加重要。”
“那你想我配合你做什麼?” 傅無聞沒有立刻答應,反問道,“說來聽聽。”
“你只需要在我的事情上表現出些許的...” 聞九天咂摸一下,“控制欲和對傅岹然的敵意,就足夠了。”
“對傅岹然來說,我的退路越多,他就越頭疼,就會對我做出更大的讓步,同時也會露出更多破綻。”
傅無聞望著聞九天,神色嚴肅而凝重,“你真的想好了嗎。”
聞九天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傅無聞還有幾份文件要看,聞九天和任可野先出來了。到了午飯時間,他們一起朝食堂走去。
路上,任可野難得露出猶疑的神情,他似乎有幾分自責,“今早我跟你說那些話,本來是想勸你收手,沒想到反倒讓你更...”
“不,不是因為這個。” 聞九天在走廊停下腳步,他朝四周看看,路過的員工紛紛加快了腳步。
“你能看出來的事,傅岹然也能。” 聞九天說,“所以某種程度上,我走到今天是必然的。”
“有句話我剛剛沒有問,你愿意幫我嗎?”
聞九天的眼神平靜而清澈,但任可野知道湖面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激流,分分鐘能把人卷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