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病房門被從外敲了兩聲,李開拎著食盒回來了。盒子上清晰地印著一個云字,香味若隱若現地飄來。
“我要哥哥喂我吃飯。” 聞九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繼續躺著不動彈,“手上吊著水呢,不方便。”
“你這水...” 李開看了眼只剩瓶底一小口的輸液瓶,“沒剩多少了,都可以讓護士來拔針了。”
“你去喊護士吧。” 傅岹然沖李開擺了下手,接過食盒后打開,從里拿出勺子。他自然地松了松米飯,還檢閱了一下盒中的菜品。
李開目瞪口呆地看著,然后欲言又止地離開了。等他帶著護士回來時,傅岹然已經一勺勺地喂了起來。
護士的眼睛瞪得比李開還大,拿出全部的職業素養才面不改色地拔了針。
李開在病房里站得如芒刺背。他不是不知道傅岹然有變態傾向,也不是沒見過傅岹然和聞九天的關系,但這兩個人總還是能給周圍的人帶來恐怖驚喜。
傅岹然是個忙起來自己都懶得吃飯的人,現在卻認真地在給聞九天喂飯。他的動作嫻熟流暢,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而李開清楚地記得,就在今早傅岹然開除林序時,他曾親口說過:我和聞九天是一種血雨腥風的親密關系,
也許有一天他會弄死我,
也許我會弄死他。
但在此之前,我們誰也離不開誰。
...
“甜品你自己吃?” 傅岹然給聞九天喂完一整碗飯,還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嘴。
“等等。” 聞九天伸出手,拿起食盒里最后一塊小排骨,干干凈凈地啃完,“李開,你先別走。”
李開:“.........”
“傅岹然讓我接替林序的工作,” 聞九天自作主張地開口,邊說還邊看了傅岹然一眼。他擦干凈手,端起甜品一小勺一小勺地挖了起來,“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什...” 李開差點失聲,“什麼?”
比起林序被開除,讓聞九天接替是一個更瘋狂的舉動。
即使是對聞九天并無偏見的人,也不會相信聞九天是這個職位的合適人選。
傅岹然可能是真的瘋了。
“傅岹然,你認真的?” 李開難掩吃驚。
傅岹然盯著聞九天笑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
勇于爭取的聞九天還怪可愛的。
“嗯。” 傅岹然說,“聞九天以前就跟著我打過下手,技術上問題不大。”
“不是技術的問題。” 李開有些急躁,看著悠哉的傅岹然仿佛一拳打上了棉花,“他...”
“李開,你先別急。” 此時,聞九天開口了。他語氣淡定沉著,散發著理性的光芒。
在傅岹然的強烈對比下,李開恍惚間竟覺得聞九天看起來更靠譜些。
不不不,這一定是錯覺。
李開一個激靈搖了搖頭,“怎,怎麼了?”
“我知道,這個職位對我有比較大的挑戰。” 離開《殺死羽毛》劇組后,這還是聞九天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別人說話。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一步步艱難地在美術部站穩腳跟的,鄭主任功不可沒。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聞九天溫柔地笑了笑。
“.........”
李開的理智告訴他此刻的第一件事是先確認傅岹然的態度。可聞九天那宛若被奪舍般的笑容和話語吹到面前,讓李開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長得好就是不一樣啊。
難怪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像被下了蠱似的。
傅岹然、任可野...
...
“李開。” 傅岹然冰冷的話語打破了李開的思緒。他斜乜了李開一眼,“你被定住了嗎。”
“不,” 李開回過神來,渾身冒出雞皮疙瘩,“我...我,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想先招幾個人。” 聞九天吃完甜品后放下餐盤,與剛才放賴要哥哥喂飯的他判若兩人。他瞇著眼睛思索片刻,“雖然傅岹然把《萊茵河懸日》的項目幾乎全外包了出去,可我還是希望我們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我們?” 李開怔了下。他的目光在聞九天身上逡巡片刻,忽然發覺聞九天可能是個比傅岹然更靠譜的老板。
因為傅岹然是個藝術家,而聞九天是真的想把事情做好。
“我想組建一個專門的團隊,第一步當然是招人。” 聞九天想了想,“我希望你能先幫忙擬定具體的招聘標準,把篩選過的簡歷發給我看;”
“同時,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要做的項目,你能把它的詳細資料發給我嗎?”
“除了《萊茵河懸日》,還有市面上近十年類似的項目所有能找到的資料——包括成功的和失敗的。”
聞九天的話,把李開聽得一愣一愣的。
“行,行啊。” 李開好像找到了些許從前在游戲公司里打拼的快節奏感覺。他語速都快了起來,“我們的項目我發給你,其他的你找任可野要就行,他肯定都...”
李開話沒說完,忽然覺得有一道視線盯上了自己。
糟了...
任可野是聞九天的前任。
糟了。
“什麼都找任可野,要你干嘛。” 傅岹然打斷了李開的話,“資料你負責準備;招聘你先列要求和人數,列完發給我。
”
發給你...
發給你有什麼用。
除了自我實現,你只會想著怎麼跟聞九天斗智斗勇。
對這個項目向來是說甩手就甩手,壓根兒不在乎成敗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