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嗯了一聲，隨后說了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傅岹然脫力般松口手，他的呼吸有些喘。而聞九天的手腕上，已經清晰地印上了五條鮮明可怖的指痕。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不知多久，傅岹然先開口了。

    他指了指表層已經變黃的蘋果，“不吃蘋果麼。”

    “吃不下。” 聞九天說，“你去落云樓幫我買一點。”

    傅岹然注視著聞九天，俄頃后道，“我讓李開去買。”

    “你就這麼不放心我？” 聞九天立刻反問，兩顆明亮的眸子顯得咄咄逼人。

    傅岹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重復了一遍，“我讓李開去買。”

    傅岹然轉身給李開打了個電話，細細地交代了聞九天喜歡吃的每一樣東西。

    聞九天坐在床上，看模樣不太高興。

    他本來確實打算趁傅岹然出去時，偷摸干些自己的事的。

    盡管如此，等傅岹然打完電話，聞九天依舊質問得底氣十足，“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傅岹然審視著聞九天的神色，坐下后雙腿交疊，語氣平緩卻一針見血，“你求我別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允許的，我都可以答應；但是這件事，不行。”

    “什麼事？相信我麼？” 聞九天心里一驚，卻還不算慌。他意識到自己在傅岹然面前仍舊有些透明。

    傅岹然哪怕沒抓到真實的證據，還是能把他猜個八九不離十。

    “你我之間，談信任沒有意義。” 傅岹然淡淡地看了聞九天一眼，“你要做什麼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為什麼想留在桐州，你之前為什麼去聯系石若磊？”

    “我再重申一遍。不管是你外公的事、傅巍的事，還是沈靈均的事，都不是你能管的，也沒必要管。

”

    聞九天心里翻起滔天的火。傅岹然的每一個字都讓他生出口吐芬芳的沖動。

    他想罵人，想潑水，想寫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痛罵傅岹然。

    可是最終，在傅岹然定力十足的注視下，聞九天壓住了一切。

    現在還不是時候。

    聞九天挑了個不會激怒傅岹然的角度開口。

    “能力范圍內允許的事，你都答應我？” 聞九天陰陽怪氣道，“你答應過我什麼事啊...你什麼都沒答應過我。”

    傅岹然定定地看著聞九天。

    “有件事，我之前忘了告訴你。” 半晌，他輕飄飄地開口。

    “什麼啊。” 聞九天翻了個不屑的白眼。

    “就在今早，” 傅岹然說，“我已經把林序開了。”

    聞九天瞠目結舌。他偏頭看向傅岹然，咽了咽口水，沒料到自己的一次勝利竟來得如此輕松。

    傅岹然的內心遠不像他表現得這麼淡定。

    他已經快要崩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聞九天繃直了自己的面部肌肉，盡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哦。這算什麼。” 聞九天撇撇嘴。

    傅岹然似乎對聞九天的表現也不意外。他微微一笑，“林序走了，工作室就會缺人。”

    “我想了很久，只有你最接替他的職位。”

    聞九天眉頭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我？”

    “你覺得不行麼。” 傅岹然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病好了就跟我回上海，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都會很忙。”

    聞九天愣愣地聽著，忽然有種捕魚卻把自己裝進網兜里的感覺。

    “把沈靈均的畫忘了吧。” 傅岹然松松地牽著聞九天的手指，放到唇邊一吻，“你的未來還很長，別天天在桐州想東想西。

”

    “.........”

    聞九天慣性故作平靜。

    “.........”

    聞九天默默咬牙切齒。

    “.........”

    聞九天決定忍辱負重。

    第79章 永遠聽話

    說聞九天適合接替林序的工作，不啻于新時代的一場指鹿為馬。

    至少聞九天本人是這麼認為的。

    但他現在對此沒什麼發言權，只能不甘心地逆來順受。

    “你的這個游戲項目...《萊茵河懸日》，” 聞九天撇撇嘴，試探道，“很急麼？連重新招人都來不及？”

    “你的同事從來就沒一個喜歡我的，我怎麼開展工作呢。”

    聞九天說著小嘴一耷，發愁地垂下了眼皮，像一只憂郁的卷毛小狗。

    “怎麼？” 傅岹然卻故意曲解了聞九天的意思，不輕不重地刮了下他的鼻子，“開掉一個林序還不滿意，還希望我把整個工作室全解散，就剩我們兩個人嗎？”

    “才沒有！那我得累死。” 聞九天頗為不滿，故作賭氣地瞪了傅岹然一眼，“你自己愿意累死就算了，我也不愿意。”

    聞九天的大腦以一個理智的狀態飛速轉著。他沉吟片刻，“我有一個條件。”

    “又跟我談條件？” 傅岹然揚了下眉。

    “我要自己招人。” 聞九天不卑不亢的，在床上坐直了些。他一抬手，差點扯掉了輸液管，“反正你的工作室也沒幾個人，根本不夠干活兒的。”

    傅岹然剜了聞九天一眼，笑了下，不置可否。

    聞九天懂什麼是帶團隊嗎？

    他恐怕連小組合作都做得費勁。

    傅岹然很清楚聞九天完全不適合干林序那八面玲瓏的活兒，他只是想找個由頭把聞九天拴在自己腰上。

    并沒指望聞九天能有什麼建樹。

    “不答應的話，就免談。” 聞九天見傅岹然未應允，瞬間開擺躺回床上，“我就不去上班，你能拿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