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席從拘留所出來了——當然,他現在已經不是主席了。” 石若磊或許猜到了什麼,語氣中有一絲玩味,“他來找我,應該是想拉攏我共同對付傅岹然。”
聞九天本以為石若磊打來電話是為了那七幅畫的事兒,現在頗有點白激動一場的感覺。他抿了抿嘴,“你還有沒有什麼新詞兒?”
“讓你失望了,沒有。” 石若磊說,“我拒絕了姓劉的,但難保他不會干點別的。你替我轉告傅岹然,讓他小心。”
“我知道,至少在你利用傅岹然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前,你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徹底毀掉的。”
聞九天一個字也不想再聽,直接摁斷了電話。
“搞推銷的?” 傅岹然問。他今早不像平時那麼敏銳。
聞九天再度刪除電話記錄,咬牙切齒道,“肯定是騙子!哪有人又賣房又貸款的。”
傅岹然嗤笑一聲,沒有再深究這個話題。
聞九天剛松了一口氣,手機就又響了。
“又是騙子?” 傅岹然皺了下眉。
聞九天瞄了手機一眼,屏幕上傅無聞三個字跳動得怒目圓睜。
“不,” 聞九天吞咽了下,“是...是傅無聞。”
“開免提。” 傅岹然想都不想。他拿起床頭一個洗好的蘋果削了起來。
聞九天頓了下,最終還是沒有違背傅岹然。他接通電話后點了免提,傅無聞的咆哮的聲音立刻從聽筒里撲了出來,“聞九天,你不接我電話是幾個意思??”
“剛剛我正在打電話。” 聞九天小心翼翼道。
“跟誰啊?不會是跟傅岹然吧。” 傅無聞不滿道。
“.........” 聞九天抬眸打量了傅岹然一下。
傅岹然神色未變,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手上的刀依舊平穩。
不過,他如今右手削蘋果已經有幾分吃力了。
“不,不是。” 聞九天說,“是個騙子電話。”
“你跟個騙子還聊那麼久?” 傅無聞立刻道。
“我住院太無聊了麼......” 聞九天只能試圖蒙混過關。
“你還好意思提?你怎麼又住院了?” 傅無聞說。
聞九天抿了兩下嘴。傅岹然還在場,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傅岹然削好了蘋果。他把蘋果遞給聞九天,開口淡淡道,“把這吃了。”
聞九天:“.........”
他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頭頓了一瞬。
“傅岹然?” 再開口時,傅無聞的語氣變得謹慎而懷疑。
“有什麼事麼。” 傅岹然表現如常,像是不打算跟傅無聞多說。
“又是你把聞九天弄進醫院的?” 傅無聞有幾分壓抑不住的憤慨。
“與你無關。” 傅岹然把蘋果塞到聞九天手上,起身用濕巾擦了兩下手,坐回凳子上后道,“你打來電話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 傅無聞說。
“聞九天這次回上海后會從你那里搬出來。” 傅岹然說這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聞九天,不放過聞九天臉上分毫的情緒變化,“以后方便的時候,歡迎你來做客。”
“.........”
這兩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把傅無聞噎了個結結實實。
聞九天眼睛微睜,錯愕片刻。他拿起蘋果小口咬了下,低下頭不再與傅岹然對視。
至少目前,他沒辦法拒絕傅岹然的這個要求。
“聞九天,聞九天!” 傅無聞語氣不善,“你人呢。”
聞九天含糊不清地嗯了聲,“我在呢,在吃蘋果。”
“剛剛傅岹然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傅無聞語速飛快,“是你自己同意的?”
聞九天知道傅岹然對傅無聞始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他現在已經理解了這種敵意:
傅岹然可以把聞九天身邊的所有人都趕走,除了傅無聞。傅無聞是聞九天真正的哥哥,傅岹然趕不走他,就只能歇斯底里地“擊敗”他。
盡管這種“擊敗”,本質上是只屬于傅岹然一個人的戰爭。就本意而言,傅無聞從沒想過要以這種方式跟傅岹然為敵,除非傅岹然硬要把他和聞九天逼上絕路。
“我...我,” 聞九天不想在三人對峙的時候激化矛盾。他更傾向于與傅岹然和傅無聞分別交流,這樣他或許能靠忽悠同時安撫住這兩個人。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之后再說吧,我困了。” 聞九天說著就想摁斷電話,卻被傅岹然毫不留情地扣住了手腕。
“就現在說。” 傅岹然半點回旋余地也不給。
聞九天手腕被攥得發疼。他看著傅岹然,終于明白傅岹然是在逼他做選擇。
傅岹然會趕走聞九天身邊的其他所有人;唯獨這個趕不走的傅無聞,傅岹然要逼著聞九天在他們之間做出選擇,同時也是斷了聞九天的后路。
傅岹然的瘋狂比之前更甚。
聞九天對上傅岹然的眼睛。他恍惚間有一種錯覺,如果不答應,傅岹然會直接撲過來掐死自己。
不,這有可能根本不是錯覺。
“我...” 聞九天放下蘋果,用正在輸液的那只手輕輕拍了拍被扣著的手腕上傅岹然那五根瘋癲的手指,極盡溫柔。
傅岹然好似被安撫了些許。他聲音不像從前那麼僵硬,“說吧。”
聞九天的手覆上傅岹然鎖著自己手腕的那五根指頭,他清了清嗓子,“是。
我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我在桐州還有些事情,應該過段時間才走。”
電話那頭的傅無聞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