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天拿起蘋果,送到嘴邊咔嚓咬了一口,邊咀嚼邊道,“哥,上次那七幅畫的事,有說法了嗎?”
“沒有,我一直關注著呢。” 傅無聞提起這件事,臉色沉了些,“似乎是那幫負責鑒定的人自己內訌了。”
聞九天:“內訌?”
傅無聞點了下頭,不屑道,“桐州那邊...不說所有,至少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從一開始就打算一口咬定這是沈靈均真跡的,為了后續展出等一系列利益。”
“他們甚至沒等鑒定結果出來,就對外公布發現了七幅疑似沈靈均的畫,其心堪比司馬昭。”
“但是,也有人對這七幅畫存疑。” 傅無聞頓了下,似有幾分猶豫,“我聽說,傅岹然一直不肯松口,算是給質疑的那一方撐腰。”
“哦?” 聞九天來了點興趣,“傅岹然是什麼態度?”
“嚴格說起來,他沒什麼態度。” 傅無聞聳了聳肩,“他只說自己不能確定這七幅畫確實出自沈靈均之手,但也不能確定它們不是,要求進一步調查和鑒定。”
“基本是廢話。”
聞九天定了下神,緊著眉想了想,“他們有去請石若磊嗎?”
“沒聽說,大概率是沒有。” 傅無聞說。
“那就不是鑒定的問題,至少本質上不是鑒定的問題。” 聞九天冷冷笑了一聲,他拿起蘋果幾口啃去大半,只剩下被些許果肉包著的核。
“為了這事兒,桐州那邊已經有人對傅岹然有意見了。” 傅無聞說,“說是傅岹然有私心,刻意阻撓這幾幅畫的后續展出。”
“你最近有見過傅岹然嗎?” 聞九天忽然問。
“為了公司的事兒,見過一兩回。” 傅無聞看著聞九天,沉吟片刻后道,“任可野有沒有跟你講過,傅岹然現在這個游戲項目?”
“叫《萊茵河懸日》。
”
“沒有。” 聞九天輕描淡寫地搖了下頭,“已經正式開始了麼。”
“是。傅岹然不負責具體的事項,但會過問。” 傅無聞說,“我們公司為了這個項目,還多招了一些人。”
從傅無聞的語氣里,聞九天能聽得出來,這是個頗有前景的項目。即使它是傅岹然的,也不影響傅無聞對它的滿意。
“這個游戲劇情不錯,畫面就更不用提了——有傅岹然和錢的雙重保險,音樂也請了知名團隊,游玩機制是任可野親自設計的...十分上頭。” 傅無聞輕笑道,“可以說,每一分錢都花在了讓玩家氪金上。”
聞九天想起傅無聞剛剛問自己,電影拍完后打算干什麼。他有些明白傅無聞的意思了。
“你想讓我也參加這個項目?”
傅無聞沒有否認。他認真道,“這個游戲問世后市場反響一定很好,你參與了,也有助于挽回你在人們心中的口碑,將來...不管做什麼都方便些。”
傅無聞說的是對的。聞九天明白這一點。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默默啃干凈了手里的蘋果,直到核里的蘋果籽都露了出來。
我不需要口碑了。
聞九天想。
《殺死羽毛》的最后一程一波三折。劇組在進高原的路上遭遇了入夏的暴雨,前方的山體滑坡沖斷了路。他們在車上堵到半夜,最后只能原路折返。
聞九天剛進山時迷迷糊糊,入夜后反倒清醒了起來。
大部分人都累得昏睡了過去,窗外能見度低到分不清道旁是不是懸崖。聞九天對著窗玻璃哈了口氣,一筆一畫地寫著壓根兒不是文字的東西。
“你睡不著?” 冷不丁一個聲音冒了出來,有人坐到了聞九天身旁。
聞九天回過頭,瞇了下眼睛后才發現是李非凡。
“白天睡多了。” 山里有些冷,聞九天裹緊了自己的外套,“有事兒麼。”
“今天...” 車里沒開燈,微弱的夜光下李非凡抿了下嘴,“今天是傅岹然老師去參加頒獎典禮的日子。”
李非凡的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是人們談及喜歡之物時渴望與人交流的語氣。
“哦。我并不知道。” 聞九天說。
李非凡明顯不信。他沒好氣地嘆了一聲,“就你嘴硬。”
“希望待會兒信號能好點兒,我還想看頒獎典禮的現場直播呢。” 李非凡搓了搓手,不知是不是冷的。
這種天真活潑的舉動出現在李非凡這樣一個人身上,令聞九天大開眼界。他想了想,一本正經地發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傅岹然?你是Gay嗎。”
李非凡飛速地瞪了聞九天一眼,神情甚至比被聞九天抓包偷拍時更嚴肅。
“你不要胡說八道。且不說我不是gay,就算我是,我對傅岹然老師也是崇敬,不摻雜半點私人情感。”
這不是聞九天遇到的第一個傅岹然的死忠擁躉。石若磊、林序...個頂個的不正常,李非凡應當不是他們中的一位。
“為什麼。” 這次聞九天認真了些。他開始真正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偏過頭,“因為他的畫兒嗎。”
“你不懂。” 李非凡笑著搖了搖頭。他大部分時候都很嚴肅,偶爾笑一下也讓人覺得有幾分譏諷,“你不喜歡美術、你對美術沒有熱忱,你當然不能理解傅岹然老師對我們的意義。
”
“可是他讓你偷拍我的照片,” 聞九天說,“你覺得這也是對的嗎。”
“這當然是錯的,但傅老師是一個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