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等下。” 那人不疑有他,沖里喊了句,“李非凡,聞九天找你。”
李非凡正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或許還在加班。他臉上有一瞬不易察覺的驚慌,但很快還是走了過來,似乎在強逼著自己面對,聲音有些僵硬,“什麼問題。”
聞九天沖屋外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顯。
李非凡擰著眉,片刻后還是出來帶上了門。
“你把發給我傅岹然的照片,全部發我一份。” 聞九天說。
李非凡沒有十分驚訝,眉倒是更緊了。他仿佛印證了白天的猜測:由于他被抓包,導致聞九天和傅岹然直接對上了線,現在聞九天不得不明天請假,去和傅岹然攤牌。
“你明天請假,是因為傅岹然?” 李非凡說。
聞九天愣了下,干脆道,“不是。”
李非凡:“那你要照片干嘛。”
聞九天佯裝輕松,隨意地靠著墻,“傅岹然只是我順便解決的一個麻煩。”
“.........”
初夏的夜如期而至,風已經不涼了。聞九天跑到一家還沒關門的照相館,滿頭是汗。
“老板,我來洗照片的,” 聞九天臉頰微紅,有些喘,“今晚就要。”
老板在電腦上打開照片,嘖了一聲,又打量了聞九天一眼,“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拍照片的角度這麼迷幻。”
聞九天笑了笑,沒說什麼。
照片很多,洗完后是厚厚一沓,得用特結實的信封去裝。聞九天揣著信封回到賓館,心里砰砰跳著。
翌日。
聞九天抵達桐州時,差不多是上午十點。他打了輛車前往聞宅,那里果不其然已經有人等著了。
除了書畫部門的人,還有媒體記者。聞九天一下車,就被閃光燈晃了下眼。
“小聞。” 路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從一輛黑車里下來,聞九天瞇了下眼。他很快認出,旁邊拿輪椅的人正是何同光。
何同光攙扶這位老人坐上輪椅,推著他走到聞九天面前。
“許久不見,你長高了。” 石若磊笑瞇瞇的。
聞九天已經認出了石若磊,但他對此人不感興趣。他環顧四周,在人群中并沒有看見傅岹然。
傅岹然總是很顯眼的。只要他在,就能被人一眼看出。
“聞九天,這是石老師。” 何同光提醒道。
聽何同光主動叫自己,聞九天便看了他一眼。他還記得何同光雇人潑自己油漆的事兒,想必何同光本人也不至于這麼快忘了。
何同光被聞九天一盯,忽然有些發毛。他心里是從不拿聞九天當回事的,可今天卻覺得聞九天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我認得。” 聞九天淡淡道,“我還認得你,何同光。”
何同光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臉上強裝鎮定,背后卻冒了些汗。
聞九天對眾人視而不見,走到聞宅門口掏出鑰匙,擰開門后徑自走了進去。
客廳中央的那幅《我觀山觀我》還好端端地掛著,頂多算是有些受潮。
聞九天回眸一看,屋外石若磊已經拄著拐站了起來,忙不迭地往前走。何同光攙著他,差點跟不上,“石老師,您慢點兒。”
聞九天拖了把椅子,在《我觀山觀我》前坐下。他從兜里摸出一個造型精致的打火機,意味深長地把玩著。
“聞九天,你瘋了!” 何同光眼尖,“怎麼能在這里玩打火機?”
“怎麼不能。” 聞九天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對腿腳不便的石若磊沒有半分尊老愛幼。
他像是厭煩了似的,“來都來了,就別裝了。”
“你什麼意思?” 石若磊嘴唇微抖,沒料到聞九天竟會主動發難。
“今天來的人不少,可你們有誰是修房子的?” 聞九天指了指門外,“又有誰是書畫修復的?都不是。”
聞九天啪的一聲點燃了打火機,緩緩湊到離畫一厘米的位置。
火苗微微顫抖,聞九天的手臂卻紋絲不動。他斜靠在椅子上,保持著一個優美的角度,像一尊舞者的雕塑。
“你先把打火機關了!” 石若磊眼神發直,幾乎就要撲上來。他的眼中彌漫著可怖的瘋狂,“快關了!”
“再進一步,我就燒了這幅畫。” 聞九天飛速地關上打火機又再次點燃,咔嚓兩聲像在戲弄對方。他笑了笑,“這麼多年,為了這幅畫,你們可真是鍥而不舍。”
“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兒。誰要拿走,我就直接一把火給它燒了,拿個小盒裝著灰燼跟我外公合葬!”
“你——” 石若磊猛咳一聲,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反正我也不懂藝術。” 聞九天優雅地翹起一條腿,“沈靈均是誰?我不認得。”
屋外傳來竊竊私語,從剛才起就不斷有人說著,“神經病”,“傅岹然怎麼還沒來?”,“真是個瘋子”。
一陣和緩的風聲吹過,門前停下一輛車。傅岹然推開車門,悠悠地從里走了出來。
“傅岹然,你快管管他!” 何同光一手攙著石若磊,另一手朝傅岹然瘋狂示意,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說要把畫燒了。”
屋內,聞九天冷冷的坐在椅子上,見傅岹然來了也不吭聲。
傅岹然微微一笑,對眼前的局勢并不意外。他喜歡這種棘手的場面,他就是故意等到現在才來的。
“寶寶,” 傅岹然走到聞九天面前蹲下,溫柔地伸出手,“你——”
“啪——!!”
下一秒,只見聞九天面無表情,一個巴掌干凈利落地甩到了傅岹然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