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聽見風里傳來凄涼哀越的貓叫,可能聞小七死后真的羽化登仙了。
遠處的山林沉入深藍色的夜,大自然用簡單而厚重的色彩籠罩了整個世界。傅岹然坐在幼時寫生的地方,他端詳世界的眼神比那時更加漠然而麻木。
手機響了。
傅岹然拿起來看了眼,是李開。
“喂。” 一接通,李開便火急火燎道,“你在哪兒呢?”
“怎麼了。” 傅岹然沒回答這個問題。空中開來飛機,劃過一道轟隆隆的痕跡。
“昨天晚上開幕式你…” 李開說著又道,“算了,今天那篇文章你看到了嗎?”
傅岹然皺了下眉,“什麼文章。”
李開連忙發來鏈接。傅岹然點進去,發現是一篇爆款時事評論,文章標題叫:從《玫瑰,白天鵝,美人》到《聞九天》,大藝術家隨心所欲的靈魂。
“這篇文章顯然別有用心,幕后…幕后估計也有人。” 李開遲疑道,“但是,”
傅岹然掃了一眼,很快就明白這八成是沈杯那幫人在搗鬼。
“但是這篇文目前在網上引發了比較大的討論度,連我們的合作方都來問了。” 李開說,“而且這個時機也很不巧,偏偏《燦爛人生》今天公開發售了。”
傅岹然沒有詢問《燦爛人生》發售后的評價。他料想應該不錯,這麼俗不可耐的東西當然會大受歡迎。
《燦爛人生》是傅岹然的前東家游戲公司的最新力作。如果不是傅岹然辭職,這個游戲毋庸置疑會掛他的名,哪怕這根本不是他擅長的方向。
“《燦爛人生》的發布會上,還有挑事的記者問你的事……” 李開小聲道,“孫正那個小人得志的,要不是你走了,這個項目輪得到他?他……”
傅岹然靠在了噴泉殘破的墻上。四周安靜得像天堂,他在心里跟自己打賭,方圓一公里沒有別的人了。
“你們要是誰想回去,可以走。” 傅岹然打斷了李開。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似乎對自己的榮辱毫不在意,“孫正是個成熟且實際的人,不會不容。”
電話那頭的李開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那倒不是。只是…只是你自從回國碰見…自從回國以來,太失控了。”
傅岹然聽著李開的話,掏出根煙。這里風大,他起身繞到一面沒塌的墻后才點著。
“我們大家都感到很心痛,尤其是林序。” 李開說,“為了聞九天,你實在是…實在是不值當。”
傅岹然倚著墻,吸了口煙。他目光朝深山望去,那里捧著一彎新月。
“你會給我留一面白墻嗎。”
“啊?” 李開不明所以,“白墻?什麼白墻。”
“沒什麼。” 傅岹然隨意笑了下。他捏著煙尾,“回老東家的事你再想想,或者去別的公司也行。”
李開還沒反應過來,傅岹然已經掛斷了電話。他三兩步從土坡上跳下來,身上的黑色皮質長風衣被吹得一擺一擺的。
夜色很重,傅岹然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他拿起食盒上車,將導航的目的地設置成了橫店。
傅岹然改主意了。他要連夜去橫店把聞九天搶回來,他想做的事他一刻也忍不了了。
傅岹然給食盒拍了張照,在微信上發給了聞九天。
對話框里立刻跳出一行小字:
「您已被對方拉黑。」
作者有話說:
我大概是確實沒事了,隔離三天也沒啥癥狀,自測也是陰)側面證明抗原說你陰,你真不一定陰)
第43章 你發燒了
聞九天抵達橫店時,剛過中午。他按照丁寅事先提供的地址去酒店辦理了入住,這里十分熱鬧。走廊上時不時有人相互寒暄,基本都是《殺死羽毛》劇組的。
其中有些人聞九天見過,更多的他還沒來得及見。錯身時大多數人都會不作聲地打量聞九天一下,目光下意識有些新奇。
“那也是咱們劇組的演員?看著有點眼熟。”
“聞九天你都不認得?!他來編舞的。”
“...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
聞九天拖著行李,嘀一聲刷開了房門。他習慣于充當團體里不合群的存在,對于沒人跟自己打招呼,他并沒有太多意外。
住下后,聞九天先點了個餐,然后他給傅無聞發了條微信報平安。沒一會兒,傅無聞打來了電話。
“喂。” 聞九天說,“怎麼了。”
“到橫店了?” 傅無聞說,“今兒個為了你,我可是給醫生罵慘了。”
聞九天有些餓,嘴巴里還沒味道。他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好像又燒了起來。他在房間里尋尋覓覓,看有沒有能吃的小零食。
“你干嘛呢?” 傅無聞聽到了些聲音,“拆家啊。”
“我點的外賣還沒到。” 聞九天只找到了兩支快過期的速溶咖啡,“想找點有沒有能吃的。沒找到。”
傅無聞嘖了一聲,“劇組給你們統一報銷的酒店,當然不可能很高端。”
“沒關系,我覺得還不錯。” 聞九天燒了一壺水。等水開的時候,他撕開了咖啡包,里面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麻油味。
“你找我什麼事?”
“那什麼,” 傅無聞頓了下,“今早你走后,傅岹然來醫院了。”
聞九天找完食品,又找起了杯子。
他耐心聽著傅無聞的話,過了會兒見沒下文了才道,“來找我的?”
“不然呢?” 傅無聞沒好氣道,他大約是翻了個白眼,“反正你這事兒也瞞不住,我直接跟傅岹然說你去橫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