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岹然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反正聞九天的事,我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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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護士給聞九天換了只手重新扎上針。
“別再自己把針甩出去了。” 護士扎完針,調了調吊水速度,語重心長道,“你還得吊好幾天的水呢,再這麼不小心,兩只手都不夠你扎的。”
聞九天自知理虧,點點頭,“好的謝謝。”
“家屬也幫忙看著點兒。” 護士大約聽說過聞九天是個不靠譜的人,轉頭又叮囑起了傅無聞。她環視病房一周,“咦,傅岹然老師呢?”
“他走了。” 傅無聞說。
護士面露惋惜,“那他明天還來嗎?”
傅無聞沒說話,看了聞九天一眼。
聞九天靠在床上,嗓音因為生病而有些啞,“他以后都不會來了。”
護士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聞九天和傅無聞兩人。
“你住院的事兒,已經被人發到網上了。” 傅無聞自嘲般嘆了口氣,“你從前認真拍視頻的時候,熱度倒是還沒現在高。”
“沒關系,過段時間會降下來的。” 聞九天從容道,“現在熱度高是因為傅岹然。”
提起傅岹然,傅無聞又沉默了下來,顯然有些憂心。
“傅岹然的那個外包單子...” 聞九天知道傅無聞擔心的是什麼。
“沒事兒。” 傅無聞故作坦然地拍了拍聞九天的肩,“反正合同已經簽了,他傅岹然毀約是要賠錢的。”
聞九天知道自己的任性給公司帶來過很多麻煩。他靜默良久,“這段時間我有些忙,之后我會回公司的。”
傅岹然有些意外,“那傅岹然的那個外包...你也參與嗎?”
“有需要的話,” 聞九天說話有氣無力,平靜的眼神中透著堅定,“我可以去。
”
傅無聞笑了笑,“你長大了。”
聞九天吊完水后,傅無聞就離開了。聞九天很快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翌日,查房聲叫醒了聞九天。聞九天發了一場汗,身體比昨晚松快不少。他坐起來吃了點早餐,手機上堆積了不少消息。
出于種種原因,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些許人關心著聞九天是不是病得快死了。在眾多問候病情的關懷中,夾雜著一條格格不入的微信:周達非關切詢問聞九天是否還能勝任工作。
“.........”
聞九天恨不能一骨碌爬起來直接沖去工作室。他連忙回復自己只是小病,不耽誤正事。
聞九天囑咐傅無聞探病時把平板捎來,里面有他昨天剛畫的編舞草稿。他一動不動地靠在病床上,卻仿佛新長出了一雙無形的腿,在腦海中永不停歇地跳著舞。
快到中午時,病房來了兩位客人。
李杉落笑瞇瞇地拎著保溫食盒,她身后是舉著自拍架的夏霧,身上仍噴著濃濃的橘子甜香水。
聞九天有一瞬間驚訝于這兩人居然認識,可旋即又反應過來:夏霧若不是跟李杉落關系不錯,怎麼可能獲準在落云樓里搞直播。
“給你帶了一些吃的。” 李杉落把病房里的小桌子挪到床前,這才放得下食盒。她打開蓋子,里面有葷有素有開胃小菜,甚至還有甜點,“都是你小時候喜歡的。”
“你...” 聞九天很擅長無視他人的惡意,卻不善于應對他人的善意。他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你們倆專門來看我的嗎?”
“別做夢了。” 夏霧翻了翻眼皮,“我這幾天正好在上海有活動,怕杉姐拎不動食盒才陪她一起來的。
”
“誰要看你,哼。”
“.........”
夏霧舉著自拍架出了病房,大約是在尋找何處允許直播。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杉落沒有解釋,只笑了笑。她今天沒有穿旗袍,上身是一件米白色薄風衣,看起來比平常溫和不少。
聞九天忽然有點想哭。他鼻子酸了下,卻還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拿起筷子就扒了起來。
“您是專程從桐州趕來的嗎。” 聞九天嘴塞得滿滿的,眨巴著眼睛,說話含混不清。
“其實...” 李杉落等護士都出去后,才慢慢道,“其實不是。”
“我本來就定了今天要來的。”
聞九天怔了下,扒飯的手一頓,“本來?”
“這件事我覺得你需要知道。” 李杉落臉色嚴肅了些,她嘆了口氣,“前段時間傅岹然找到我,讓我每周給你做一次菜。”
“他提的報酬很豐厚,但這不是我無法拒絕的根本原因。”
聞九天緩而又緩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唇角邊還掛著一粒米。他放下碗,心里明白了。
“對不起。” 聞九天低眸,對李杉落感到抱歉。他吸了吸鼻子,又抬起頭擠出一個笑,“不過,之后傅岹然應該不會再讓您給我做飯了,所以...”
“聞小公子,我很愿意給你做菜。” 李杉落打斷了聞九天,“哪怕沒有報酬。”
聞九天一時沒明白李杉落的意思。
“還記得你外公贈與落云樓的那幅畫嗎。” 李杉落起身,珍而重之地回過頭,“我很想把它重新掛回正堂,但我不是有這個能力的人。”
聞九天從李杉落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期許,或許這才是她說出食盒真相的原因。
替聞愚白洗清冤屈,只有聞九天能做得到。
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李杉落走后,聞九天獨自對著食盒發了好一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