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變。” 傅岹然也懶得多解釋,“反正不影響工作室的正常運轉,那個游戲項目我本來就不參與。”
林序干巴巴道,“是為了聞九天嗎。”
傅岹然隨意嗯了一聲。他一直知道林序的心思,但他從來不管這些。
對面的林序停頓了好一會兒。
“傅岹然,” 林序的語速比平常更慢,聲音有些掙扎,“這個世界上有...有很多仰慕你的人。”
“從我認識你起,你就站在神壇上。但如果你繼續這樣對聞九天毫無底線,你總有一天會毀了你自己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傅岹然面色平靜,毫不避諱。那些世人孜孜以求的東西,他似乎真的不在乎。
傅岹然掛斷電話,走到窗前。鱗次櫛比的高樓組成流動的燈海,遠處的川流不息宛若風聲,亮光一閃而過后,迅速湮滅在無窮的黑暗里。
深淵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傅岹然的目光似有重力,直直地向下墜落。他喜歡聞九天,就是迷戀那種自由得仿若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毀滅感。
“神壇...” 傅岹然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不過是深淵的一小部分倒影。”
走廊上,長發馬丁靴關了直播,更加無所顧忌。他纏上了聞九天,就差上手了。
“你到底是哪位?” 聞九天從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不怎麼跟同行打交道的。”
“呸,誰跟你是同行。” 長發馬丁靴還不樂意了,“我可是正經美妝博主。誰跟你似的,全網知名瘋子,整天胡作非為。”
“.........”
何同光從包廂出來,正往這邊看來。
“行,我不管你是誰。” 聞九天懶得掰扯,忙不迭就要走,“給我讓開,不然我叫保安了。
”
“聞九天!” 何同光卻喊了一聲。如果傅岹然出來發現聞九天不在,他肯定是要倒霉的。
長發馬丁靴循聲看去。他顯然認識何同光。
何同光笑著走了過來,打了個招呼,“夏霧也在啊。”
“傅岹然接了個電話,” 何同光對聞九天說,“待會兒就出來。”
原來長發馬丁靴叫夏霧。
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
聞九天一時沒工夫細想。
“又跟人在這里吃吃喝喝的?” 夏霧說,“我們納稅人交的錢就養了你們這群酒囊飯袋。”
“.........”
“你不要胡說,這是朋友聚餐。” 何同光有心理準備,“而且也是商量工作的事,沈杯開賽在即。”
“沈杯...” 提起沈杯,夏霧的攻擊性更加明顯了,說的話比臉上的線條還硬,“沈杯現在選出來的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今年又打算上哪兒找個蛇精臉的美術蠢材捧出來造星啊?”
“死心吧,以你們的水平,根本復刻不了傅岹然的成功,他已經是沈杯最后的榮光了。”
“我們沈杯今年請到了傅岹然老師。事實上,今晚正是我私人請傅老師吃飯。” 何同光明顯壓著一股子氣,面上卻還得保持微笑,“是吧,聞九天。”
聞九天在一旁愣愣看著。他發覺何同光真是個人才。
不僅能隱忍,而且厚臉皮。
“傅岹然也在?” 夏霧有些意外,旋即又露出了然的神色,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聞九天,“原來如此。”
“傅老師確實厲害啊。” 對著聞九天,夏霧開始了新一波的陰陽怪氣,“下午網上還有人說,看見警察去了你的那個什麼廢品展覽,晚上就通通被捂嘴了,連個出來發聲的當事人都沒有。
”
“聞九天,你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聞九天緊了下眉。他漸漸覺得夏霧有幾分眼熟了,“你什麼意思。”
“都這把歲數了,跟人打架打輸了還只知道哭著回家找哥哥。” 夏霧冷哼一聲,優越的長睫毛一閃一閃的,“簡直太有出息了。”
“.........”
何同光這回倒是沒還嘴,反正被罵的不是他自己。更何況,他也挺認同夏霧的觀點。
不遠處包廂門被拉開,傅岹然出來了。他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隨后落在聞九天身上。
傅岹然夾著根煙,朝這邊走來,又是打算來領聞九天回家的。
“不是吧...” 夏霧聳了下肩,覺得無趣。他不想跟傅岹然對線,轉身打算走,“聞九天,臨走前我再送你一個建議,免費的。”
“你可以找幾張沈杯獲獎的畫燒給你外公,正好你也喜歡收集廢品。”
“這樣沒準兒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家里能多一個人——哎嘿,你外公被氣活了,驚喜吧。”
“.........”
夏霧說完就走了,聞九天心里卻像埋下了什麼。他正要跟上去問個清楚,肩膀被人抓住了。
“往哪兒跑。” 傅岹然淡淡的聲音在聞九天背后響起。
夏霧已經走遠,聞九天追不上了。他只得轉回身來,卻不愿意抬頭看傅岹然,“我想回去了。”
“剛那人誰啊。” 傅岹然問。
“我不認識他。” 聞九天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猜測,卻沒說出口。
“他叫夏霧,桐美肄業生。” 何同光說,“現在改行當美妝博主了。”
“夏霧。” 傅岹然隨意咂摸了兩下這個名字,很快就想起來了,“小學一年級在你胳膊上咬過一口的那個?”
聞九天:“.........”
當時小聞九天還很單純,被咬了后不知道還手,當場放聲大哭。
第二天,傅岹然就來學校了。
“小時候那麼乖,” 傅岹然用指背不輕不重地刮了下聞九天的臉,“怎麼長大了就不聽哥哥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