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 傅無聞放下心來,又端起了碗,畢竟聞九天沒有哪天不被罵。
“對了,” 聞九天喝了幾口,“今天閆老師來了畫展。她送了兩張舞團首演的票,后天晚上的。”
“后天?” 傅無聞掏出手機看了眼日程表,“后天晚上不行,我有應酬。你找朋友去吧。”
“再說了,閆老師編的那舞蹈,我也是從來就看不懂。”
“.........”
聞九天沒有再說什麼。他捧著碗,不作聲地喝起了魚湯。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傅無聞比聞九天先喝完,他把碗放進洗碗機里,等聞九天吃完后一起洗。
“剛聽萍姨說了。” 聞九天說。
傅無聞:“前幾天陳叔打電話來說,我爸狀況又不太穩定了。”
聞九天抬起頭,“上次回去不還好好的嗎?”
“是啊。” 傅無聞攤了攤手,嘆了口氣,“他這一年精神狀況都挺好的,有時候看起來跟正常人都差不多了,結果現在又不行了。”
聞九天放下了還剩小半口的碗,若有所思,眉間微緊,像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傅無聞的父親叫傅尚,他同時也是傅岹然的父親,一個非常精明的人,總是笑瞇著眼,看起來和藹可親,卻又似乎在算計人。
傅尚不懂繪畫,又或者說他在藝術上的水平非常業余。他接手聞氏畫廊的日常經營后,很快就大刀闊斧地改變了財務模式——從前聞氏畫廊的主要收入是賣畫,主要支出是為了維持畫廊的日常運營;傅尚則利用盈余資金加杠桿進行風險投資,畫廊的財務重心漸漸不再圍繞著藝術。
最開始傅尚是很成功的,投資收入甚至一度占到畫廊營收的百分之八十。
可他最終失敗了,也拖著整個聞氏畫廊一起滑向深淵。
之后聞愚白事發、傅岹然出走,聞氏畫廊在風雨飄搖中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然后,傅尚就瘋了。
聞九天曾經認真地懷疑過傅尚是裝瘋躲債,畢竟他印象中這個繼父是個胸有成竹的狐貍。可四年過去了,公司已逐漸走入正軌,傅尚再沒有裝瘋賣傻的必要了。
“我聽陳叔說,” 傅無聞靠在桌前,雙手抱臂,“我爸是聽人說傅岹然回國了——可能是高興的吧,又發作了。”
“.........”
聞九天喝掉了碗底半涼的最后一口魚湯。
“你還真別說,” 傅無聞嘖了一聲,看向聞九天,“就這點而言,你比我更像他親兒子。”
聞九天:“.........”
聞九天的眉始終沒完全展開,像是有心事。喝完魚湯,他把碗放進洗碗機,正要按下開關時,傅無聞突然喊住了他。
“哎!” 傅無聞走過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聞九天的腦袋,“你放洗碗塊了嗎!”
聞九天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忘了。
“讓開讓開。” 傅無聞擠開聞九天,麻利地放好洗碗塊,嫌棄道,“腦子里都想些什麼呢,一晚上魂不守舍的。”
聞九天在一旁站著,沉默半晌。
“那個,” 過了好一會兒,聞九天才開口,說出話來干巴巴的,“明天傅岹然也會回去。”
“啊?” 傅無聞詫異道,“這麼巧麼,傅岹然自己告訴你的?”
聞九天張了張嘴,沒想好怎麼說。
“不對。” 可還沒等聞九天說話,傅無聞先反應過來了。他嘶了一聲,托著下巴饒有興致,“該不會今天是傅岹然送你回來的,他也聽見萍姨說我明天要回去?”
聞九天沒有說話,只低下了頭,算作默認。
不明狀況的傅無聞還挺開心。
“你倆這麼快就這麼好了呀,” 洗碗機轟隆隆的,傅無聞笑出了聲,“之前我還以為,你且得鬧一陣子才向傅岹然服軟呢。”
“搞了半天還跟小時候一樣,哄你兩句就聽話了。”
聞九天心事重重,也沒法跟傅無聞解釋。直到聽到小時候,他才疑惑地抬起了頭。
在聞九天的印象里,小時候他和傅岹然在人前表現得并不親近,這是傅岹然的要求。
“喲,” 傅無聞一眼就看穿了聞九天的疑惑。他冷哼了一聲,“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這是個秘密吧。”
“那房子里常住人口就我們仨,你倆搞小團體,還打量著我不知道呢?你當我是你啊。”
“.........”
“對不起。” 聞九天忽然覺得可笑。他毫無征兆地說,“我小時候應該跟你玩的。”
“行了吧你,小時候我還不想跟你玩呢。” 傅無聞卻全然沒聽懂,還在開玩笑,“不過...你說要是現在哪天你又被傅岹然拐跑了,我該勒索他要多少錢呢?”
...
之前被傅岹然親過的地方,又似有若無地癢了起來。
傅岹然的呼吸、熱汽,和那句黑夜里車前排的“寶寶”。
聞九天仿若又置身于那個被傅岹然的氣息籠罩的空間里,他被纏得無處脫身。
傅無聞仍在喋喋不休,聞九天卻已經沒再聽了。他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
幾分鐘后,空氣中響起一聲清脆的啪。
聞九天忽然抬手,面無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12章 潑水
翌日。
傅無聞通常不會不打招呼就進聞九天的臥室,尤其是在聞九天睡覺的時候。
他總是先在外面敲兩下,等聞九天應聲后才推門進來。
這天早上也不例外。
“醒了沒?” 不太重的兩聲咚咚后,傅無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過會兒準備走了,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