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可野第一個注意到桌上那幅畫,“這是...?”
“玫瑰白天鵝美人!” 李開驚得眼珠子差點飛出來,語無倫次,“這,這,這,這怎麼”
“我澆的。” 傅岹然語氣壓抑,半個字的廢話也不想說。
桌前眾人面面相覷。很顯然,根本沒人相信。
就連傅無聞都下意識震驚地看向聞九天,這件事的瘋狂程度超過了他的預期。
聞九天始終一言不發,也不與任何人對視。他直直地垂著眸子,臉上掛著生人勿近。
“這...” 李開說著就要朝聞九天沖去,喃喃地好像快昏過去了,“1.1個...”
“它現在的所有權在我手上。” 傅岹然堵住話頭,“一幅普通的畫而已,沒什麼。”
“不是你這也太——” 李開左右看看,咽下了后半句話。
太縱容了。
聞九天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句。這里沒有監控,誰都不會相信是傅岹然自己毀了自己的畫,何況他聞九天早已瘋名在外。
每個人都會認為是傅岹然在無底線地包庇縱容聞九天。
桌前一時靜得鬼祟,光線像凝固了似的。
“大家都別愣著,快坐吧。” 任可野又跳出來打圓場。他笑嘻嘻道,“之前傅老師說這幅畫是他干過的蠢事,不值一提;我當時還以為傅老師在凡爾賽,沒想到是認真的呀。”
“.........”
傅無聞瞟了眼那幅畫,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走到聞九天身旁,剛準備坐下卻突然大驚失色。
“聞九天你這腿!”
似乎此刻才有人聞到空氣里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傅岹然清冷的眉間終于蹙了起來,“怎麼了?”
傅岹然起身走到聞九天身邊,卻見那一地閃著光的紅色不是紅酒,而是還泛著余溫的血跡。
椅子、椅腿...全部都是,只是在漆紅色的掩映下才不那麼明顯。
被鋒利的碎玻璃刺進大腿的聞九天巋然不動。他坐在椅子上,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剛才...” 聞九天冷笑一聲。他也懶得解釋,“反正酒瓶碎開的時候正好扎到了。”
“我來打120。” 傅無聞掏出了手機。
傅岹然卻已經蹲了下來。他也不多話,直接上手像扛麻袋似的干凈利落,打算抱起聞九天。
聞九天啪的就給了傅岹然一個巴掌。
場內已經沒什麼人對此感到過分驚訝。
畢竟是聞九天嘛。聞九天不論干出什麼,都不值得令人驚訝。
傅岹然冷著張臉承受了這記耳光。他一聲不吭,抱起聞九天往外走,“傅無聞,你開車。”
聞九天被迫窩在傅岹然懷里,沒有反抗。他似乎嗅到了傅岹然身上的味道,冷冷的金屬感,復雜又迷幻。它屬于紐約,一個沒有蝙蝠俠的哥譚。
傅岹然曾說紐約是所有城市里最沒有自由意志的一個。它被動地匯集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是其他地方的縮小和映照;它是一個外表光鮮的巨型縫合怪,交織著數不清的繁華、骯臟、魅力、邪惡。
傅岹然也是如此。他欲壑難填,又令人神往;他會吸引你、蠱惑你,最后傷害你。
最近的醫院離這兒15分鐘車程,聞九天的大腿在急診縫了四針,今晚要留院觀察。
“病人這幾天要注意,不要拉扯到傷口,也不要吃生鮮刺激類食物。” 臨走前醫生囑咐道,“今晚最好留個人看著。”
“我來吧,” 傅無聞主動道。他又看向傅岹然,“你得回去拿你那幅畫吧,澆了也還1.1個億的世界名作啊。
”
“李開已經幫我拿了。” 傅岹然對傅無聞的陰陽怪氣置若罔聞。他走到聞九天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從小都是我照顧聞九天的。”
“.........”
傅無聞沒什麼可以反駁的。他詢問地看了眼聞九天,傅岹然手機忽然響了。
“喂。” 傅岹然接通,站起來轉了個身,頓了下后道,“抱歉,是我忘了。”
“好。15分鐘。”
掛完這個電話,傅岹然又打給了李開,“你去工作室把我平板拿來,地址我發給你。”
傅岹然應該是有一個工作相關的會要開。他在窗前的沙發上坐下,顯然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你回去吧。” 聞九天稍微壓低了點聲音,對傅無聞道,“你還得上班。”
傅無聞嘆了口氣,“行。反正我不關機,真有事兒打我電話。”
聞九天點點頭。他想了想,又道,“明天咱們畫廊有一個展覽,是第一天。我要是去不了,你去一下。”
畫廊相關的事都是聞九天一個人忙活,傅無聞從來不管。
“...行吧。” 傅無聞不太情愿,但還是答應了。
他們的畫廊舉步維艱。展覽別說是賺錢了,想賠本賺吆喝都難。
“我要是去不了,就在這里開個直播。” 聞九天說,“多少拉點熱度。”
“行了吧你。” 傅無聞滿臉一言難盡,“在醫院開什麼直播啊?到時候人家又說你嘩眾取寵。”
這晚聞九天靠在病床上,疼得有些睡不著。
傅岹然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開英文的視頻會議。聞九天聽了一耳朵,似乎是關于什麼藝術家聯名款的商品。
聞九天知道有一家國際知名的時尚品牌,每年都會出一個當年限定的傅岹然聯名款,已經持續好幾年了。
迄今為止賣得最好的是傅岹然24歲那年的聯名。那年傅岹然畫了一幅極端寫意的黑白山水畫,寥寥數筆勾勒出層巒高山,形似漢字‘岹’,靈感源于他的名字: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