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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少,我們現在去哪?”車子已經開出去二十多分鐘了,劉助瞄了一眼后視鏡,忐忑地小聲問了一句。
劉助問完,車廂寂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紀言郗的聲音,“找個地方停下,劉叔你打車回家,我自己開車轉轉。”
劉助捏了捏汗,一分鐘后把駕駛座讓給了紀言郗,站在車前,有些擔憂地看著紀言郗。
紀言郗關上車門,舌尖抵了抵上顎,隔了一會兒,“劉叔。”
劉助捏了捏手里的公文包,看著他。
“都是緣分的事,到頭了就是到頭了,以后不用操心我們。”
劉助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不等他說話,紀言郗就將車開走了。
是啊,都是緣分的事,但若真到頭了,又豈會一個把自己活得像一個機器,一個……哎。
一個小時后,紀言郗坐在那個熟悉了二十幾年又陌生了兩年的海灣,天邊的霞光此時已經褪盡,風吹在他臉上,他半瞇著眼,看著昏暗與幽藍交合的海面。
他開車過來的路上,內心的火氣已經逐漸平復,不是消散了,只是平復。
他坐在這里,把他和賀肖之間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捋了一遍。
分手,他說的,算他的錯。
賀肖當初直接干脆利落地走得干干凈凈,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不信任他,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而且那個時候,他除了說分手他還能做什麼?
賀肖心里有氣,他能理解,這段時間讓他發泄回來了,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欠他的,都在那幾天還給他了。
現在,一個是他不能接受賀肖玩臟的,帶著床伴折辱前男友,怎麼看都怎麼惡心,簡直沒品。
另一個是,他無法接受賀肖再拿他的情感來羞辱他,說他活該也好怎麼著都行,總之接受無能,不管賀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都不能成為這麼做的借口。
又回到那個問題,他要如何面對賀肖?
他承認他對賀肖的感情還在,但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沒法快刀斬亂麻,那就讓時間慢慢地清除。
至于賀肖?對他還有沒有情感?顯而易見沒有了,但凡還有一點點愛,都不會這麼對他。
至于繼續保持兄弟的關系?那樣會膈應死的。
所以,最好的結局是——不要再見面了,各自安好就行。集合他想要就拿去,不想要的話,股份隨便他處理。
天幕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紀言郗抓了一把沙子,手掌慢慢收緊,沙粒從指縫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心臟像跳漏了好幾拍,很沉、很悶。
他最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按亮手機,微弱的光撕開了一點黑暗,紀言郗朝車子走去。
今晚去哪他不知道,但不想回家。他不知道賀肖現在還在不在那里,他知道他和賀肖一定得見一次,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但不想在今晚。
關于賀肖到底怎麼了,他關心也不關心,關心是習慣性的,對弟弟的關心,不關心是作為前男友,他真沒那個心力去關心。二十好幾的人了,有病就去治,他也不是醫生。
……
此時,吃完晚飯的喬安從飯店出來,他站在路邊思考著是先回家洗個澡再去給賀肖送藥還是先給賀肖送完藥再回家洗澡。他想考了幾秒鐘,突然反應過來賀肖就在他住的公寓里……思考了個寂寞
雖然賀肖讓人給他配了司機和車,但他更喜歡打車,所以他今晚出來也沒有帶著司機。
他上了出租車后,把包放在膝蓋上,這個包是他來到這里后才買的,拉繩式封口的本地特色包,因為擺在膝蓋上所以書包的口就開了一點。
他看著車窗外的燈紅酒綠,手拽著書包的繩子,無意識地從開口處順著繩子摸了進去,他摸著摸著突然覺得好像不大對勁,書包里的板板灌灌都在,但是!怎麼這麼輕!而且包里怎麼多了兩個遙控器!
喬安一驚,低下頭,在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光下看到了被扣光的鋁箔藥板,他咽了咽口水,不信邪地把藥瓶子打開,里面的藥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GOD ! what R U doing,肖!oh no.”
他怕賀肖亂來,刻意把所有的藥都放在包里了,而且出門前明明檢查了書包的,賀肖是什麼時候把藥倒走的!還加了遙控器增重!
“小娃子,你說什麼?”開出租車的司機一向健談,上車的時候喬安說的一口還算正常的普通話,所以司機一路還和他嘮了嘮,此刻司機大哥從后視鏡看著目瞪口呆的喬安,有些懵逼的問。
喬安回想著他出門時,坐在沙發里死死盯著他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怎麼的賀肖,簡直想死,這患者他是一天都不想研究了。
三秒后,喬安大喊著叫司機給他送回家去。
喬安到家后,啪一聲拍開客廳的燈,然后奔去房間找賀肖,找了個寂寞,哪還有人影?
他撐著門,心里念著耶穌,祈禱賀肖別出事了。但是再怎麼祈禱這也是在中國,耶穌指不定顧不上這里……而且這里這麼大,人生地不熟的,他根本不知道去哪找這個突然發瘋似的變得吃藥過度積極的賀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