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9次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前前后后19次的催眠,初步達成了讓賀肖忘記紀言郗的目的。
他第一次踏入那個辦公室時,心里的猜測讓他帶著防備,而許木城的那番話又讓他放下了警惕,只是沒料到問題最后卻出在香薰而不是那杯水。
前三次催眠,他的意識以自身為威脅在拼命抗拒,醒來后他格外地想紀言郗,回國的心就越強烈。
他彼時只當自己想紀言郗而已,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因為想念紀言郗對于他來說,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被催眠四次了。
第四次醒來后,他沒有那麼要命地想念紀言郗了,相較于見到紀言郗,回國成為了更甚的執念。
第五次催眠那天,催眠師以許木城朋友的身份上門拜訪,吃過午飯,賀肖打算和賀媽媽提一下回國的事情,但賀媽媽卻說自己身體不適要先休息,并以賀肖面色不佳為由催他回房午休。
他并不困,但這段時間賀媽媽情緒極其不穩定,很多時候一點不起眼的事情就能讓她失常,他只好點頭回房。
那天,賀媽媽一如既往地幫他點燃了香薰,他在躺下前打算看看國內的機票,但他卻發現他一直放在背包里的護照不見了。
他猛地心生焦躁,把書包里里外外翻了幾遍,然而其他東西都在,唯獨護照沒了,心下思索一番,這是誰做的已然擺在面前。
他本想去問賀媽媽,但又思及她已經午休,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等待。
也許是上天的特意安排,那天他躺了幾分鐘后,原本一直讓他覺得放松的香薰卻讓他莫名更加煩躁了起來。
他起身將香薰熄滅,未了又像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他把剩余的那點香薰全部丟進了垃圾桶。
約莫半個小時后,門口傳來了說話聲,本該睡下的賀媽媽,此刻卻小聲說著話一邊把他的房門擰開了來。
賀肖下意識想要起身,但腳步聲走進來時,他卻猛然意識過來什麼,目光掃過墻上的掛鐘,下一秒他閉上了眼。
接連四次上門做客的心理醫生,每一次都必點燃的香薰,以及墻壁上和那間辦公室里相差無幾的掛鐘……
那一天,催眠的事情敗露,賀肖生氣地質問賀媽媽,最后他被突然闖進來的兩個人注射了鎮定劑,再然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催眠、封存記憶。
賀肖試過跳窗逃跑,試過自殺威脅,但都無濟于事。
到后來,他不記得紀言郗了,不是忘記,只是記不起來了。關于紀言郗的記憶被封存在了腦海的某個角落里,沒有特定地觸發條件,或許他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這些事。
而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刺激便是紀言郗本人,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在醫院,賀媽媽會不斷哀求他 不要去找賀肖的原因。
……
“賀肖,你別嚇哥。”
紀言郗抱著賀肖,無措和心疼割據他的整個身體。
賀肖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額頭上,臉上,脖子上,凡是露出肌膚地地方,都已經被冷汗打濕。
紀言郗擦了一手的汗,而光落在那個座機上,咬著牙,心里的某個決定久久下不去。
現在叫人,那賀肖他肯定帶不走,但不叫,賀肖這狀態很明顯不對勁。
他回想自己當時恢復記憶的時候,腦袋也疼,但沒有這樣全身冒冷汗。
他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因為想起來什麼都難說,這只是類似情況的猜測而已。
他不知道賀肖發生了什麼,也不敢拿他的身體去賭。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抽出了一直環在賀肖身上的手,伸向了床頭柜上的座機。
而在他即將觸摸到話筒時,手臂上卻忽地攀上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
“不……”
紀言郗手驀然一停,低下頭,懷里人的臉痛苦得緊緊皺在了一起,額發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
“不要……叫人……”這幾個字完全是咬著牙關蹦出來的,他緊抓著紀言郗的手又重新捂上了頭,欲裂的疼使得他開始捶起了自己的頭顱。
紀言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完全慌了神,趕忙把手收回來拉開賀肖的手。
“疼,好疼……”,此刻賀肖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在嗚咽,脆弱無助,“哥……”
紀言郗覺得自己渾身都跟著疼,聲音忍不住顫抖,“哪里疼,有沒有藥?”
還沒得到應聲,門口就突然被打開了來,賀媽媽第一個走了進來。
她看見紀言郗的第一眼,情緒肉眼可見地突然失控了起來,她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捂住嘴,不可置信與燥怒盈滿眼眶。
許木城在身后趕了進來,看見紀言郗的時候臉上也是明顯的驚詫。
醫院那次紀言郗沉默不言,他們一致認為紀言郗是同意斷掉的意思。
“言郗!你為什麼……為什麼啊?!”賀媽媽呼喊到。
除了這道聲音外,房間一時間沉寂了下去,而這份沉寂深處,卻孕育著一場無形但致命的洶涌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