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木城說著拉開了床簾,并轉回身開著賀肖,“很抱歉,沒照顧好你媽媽讓他受傷了。”
賀肖確實很累,也確實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于是保持了沉默。
只聽許木城繼續說:“賀肖,你媽媽她情緒不太對,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地體諒一下她。”
賀肖和他對視了片刻,看出許木城是還有話要說的,但他最終只是動了動唇,什麼也沒說。
賀肖:“嗯,謝謝許叔。”
“跟叔客氣什麼?來吧,把包放桌上吧,我給你點個安神的熏香怎麼樣?我看你狀態……確實不太好,聞著這個可能會舒服一點。”許木城手里拿著點火機尋求賀肖的意見。
賀肖捻了捻手指,看了看許木城的眼睛,又看了眼那個小巧的香薰爐子,最后點了點頭,“好。”
許木城得到應允后,點燃了熏香。
味不濃,賀肖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但卻是,聞著讓人很放松,等回去的時候給哥帶一點。
在賀肖趟上床之前,許木城給賀肖倒了杯水。
賀肖接過但沒急著喝,而是放在了左手邊的桌面上,對許木城說了聲謝謝。
許木城笑了一下,然后坐在了辦公桌上,這個動作不像是一個穩重的中年人能做出來的,但放在許木城的身上,違和感卻輕了很多。
只聽他半笑地說:“你太緊張了,繃太緊會把自己繃斷的。”
賀肖的手微微停滯了一瞬。
“我不知道你這麼緊繃的原因是什麼,但在許叔這里不需要,不管是為你媽媽還是為你自己。”許木城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知道的,倫敦的風氣……很開明。”
他說完可能怕冒犯,又接著補充:“我無意干涉你和言郗的事情,這對于許叔來說,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但是很抱歉,我同樣也沒法干涉你媽媽的想法。
”
“打電話給你的時候許叔確實夸大了成分,也利用了言郗,叔叔跟你道歉,但是你媽媽她情緒很不穩定,你剛剛應該也能感覺到了,我沒辦法所以才去找你,抱歉。”
至于為什麼不穩定,許木城沒提,但賀肖自己心知肚明,在一定程度上來說,許木城并不需要道歉。
“許叔言重了,該道歉的是我,還有謝謝你。”
許木城擺擺手,“客套的話不多說,你先休息,晚點我來叫你。”
“好。”
許木城離開后,賀肖坐在床沿上,掏出手機,給紀言郗發了消息,他等了十分鐘后,沒有得到回音,猜想紀言郗應該已經睡下了,于是把手機放了回去。
他回想了一下剛剛許木城的話,最后伸手拿過了那杯水,喝了一半后,不知道是香薰的效用還是什麼,總之倦意很濃,他放好水杯后,合衣躺下,沒多久思緒就開始彌散。
時差相差八個小時,國內的凌晨兩點,倫敦傍晚六點。
夕陽的霞光從窗簾半拉的窗戶透進來,橘紅與昏暗搶占了地盤,在這件辦公室里拉鋸出一道無法相交融的線,在偶爾輕步走動的人影里,那條線被割斷又重合。
賀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里全是紀言郗。
和紀言郗的點點滴滴如走馬觀花在腦海里閃過又消逝,就像沙漠里最上層的薄沙,被大漠的孤風刮遠,在消散、四布于未知的地方。
而他是那一望無際的沙漠里僅存的一根荒草,他試圖去阻止薄沙的遠去,但他挪不動根,也生不出手,只能看著那些沙子遠去、再遠去。
隨著那層薄沙的遠去,在即將隱沒于沙海的時候,賀肖突然想,那就一起走吧,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追上去就好,追上去,一起被淹沒,一起遠去就好。
……
“no ……no no! stop! jonh! stop! ”
“keep quiet , don·t worry. ”
“It would have killed him!”
……
B市,喝了兩杯紅酒睡意重新襲來后躺下即將入睡的紀言郗,不知道為何突然在夢鄉的門口驚醒,當他意識到自己驚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起來了。
心跳得很快,莫名一股慌亂感突然涌在心頭,他在欲裂的頭疼里摸過手機,打開看了一下發現醫院并沒有打來電話,老媽那邊沒有問題。
賀肖那邊一小時前過消息說他要休息一下倒時差,肖姨沒有大礙。
紀言郗撐著額頭,想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于是放下手機重新躺下,但三秒后,他又猛地起身,幾大步過去拉開門,然后擰開紀明川的房門,再看到床上的人安然無恙時,他常常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后輕聲
帶上門。
他回到床上,摸著自己狂跳的心臟,想可能是那瓶酒的緣故?
還是公司出什麼事情了?
公司的問題不大,那是什麼?
賀肖?
賀肖去倫敦前兩人心照不宣的某個猜測突然涌進了腦海,他搖了搖頭企圖把這個想法驅逐,但沒能成功。
他最終還是再次拿過了手機,滑出賀肖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了出去。
然而這一通電話一直到掛斷都沒有被接起。
似乎是在印證那個猜測一般,不管紀言郗再怎麼打,一直到紀言郗手機的電量被耗盡,那個電話依舊沒有被接通。
紀言郗抓過床頭的數據線給手機充電,把數據線接入接口時,卻好幾次沒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