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肖下巴上冒著點青黑的胡茬,側躺著半張臉埋進枕頭里,露出的那半邊臉帶著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他昨天……好像也沒怎麼用力打啊……怎麼印記這麼深?
視線再往上,賀肖額前的頭發凌亂地搭著,呼吸綿長,面色算不上好,但兩片薄唇卻挺紅潤,沒了昨天的干燥蒼白。
紀言郗目光在賀肖的唇上不知覺停留了許久,等他反應過來時,心里猝然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但他沒來得及琢磨這股異樣感,隨即就被另外一個想法取代。
他自己的唇也不賴,這有什麼好看的?看這麼久……紀言郗這麼想著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倍加認同自己。
紀言郗見賀肖面色欠佳,沒把他弄醒,伸手摸了一下他額頭發現溫度與自己無異后,便輕輕地挪開了賀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從他懷里退了出來。而后就感到好一陣涼,轉頭一看,空調22度……
紀言郗在心里無語=_=,念及賀肖對聲音敏感,調溫度會發出“滴滴”的聲音,紀言郗沒再調高。反正賀肖也退燒了,身上也蓋著被子。
紀言郗拿著鑰匙離開房間,下樓時才發現自己昨晚是穿著睡衣過來的……好在他車停樓下,不然路上碰到個起早遛彎兒的大爺大媽,多少又得問一嘴……
房門被關上門,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
身旁的被窩里還留存著余溫,染著紀言郗身上的味道。賀肖翻了個身,把頭埋進紀言郗睡的那個枕頭上,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天知道他剛剛是花了多大耐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把紀言郗拉回來。
有時候沖動一起,就真的什麼都不想再顧慮,但在一個似曾相識的早上,那清脆的一巴掌以及隨后一段時間愈發疏離的滋味還清晰地留存在記憶里,臨門一腳堪堪攔住了那些瘋狂亂串的沖動。
紀言郗把車開進院子,發現一樓的大門還沒打開。
拿出手機一看發現也才不到七點,他猜測黎文清應該是沒起床了。于是停好車后便開門上樓。
結果他剛上到樓梯拐角,黎文清就從上面走了下來。
黎文清看著他身上的睡衣,不免疑惑。
“早,言郗,你這是……去哪了?”
紀言郗捏了捏手里的鑰匙,心里莫名有點尷尬……他頓下腳步說:“早,我那個……去看看賀肖退沒退燒順便把車開回來。”
“他怎麼樣了?”
“好的差不多了。”
黎文清點了點頭:“那就好。”
“對了你今天想吃點什麼,我等會去買。”
“我來做吧,昨天那還有好多食材,我熬個粥怎麼樣?”
紀言郗覺得可行,點頭說:“好阿,那今天黎大廚上線。”
黎文清有被“黎大廚”逗到,他笑說:“黎大廚可沒有那麼文雅了。”
紀言郗聞言想起自己昨晚說他斯文來著,也跟著笑。
紀言郗上樓后,黎文清去廚房,一直到他熬好粥了也沒想明白,去看賀肖需要急到不換衣服嗎?……在他印象中,紀言郗不是個會穿著睡衣出門的人。
紀言郗洗漱后從浴室出來,咬了咬唇最后還是拿起手機打開了微信。
【起床了就過來吃早飯】
點擊發送后,頁面上一連串的白色對話框里,終于出現了一抹綠。
紀言郗摁滅手機關門下樓。
另一邊,在枕頭里埋夠了的賀肖,終于抬起了頭。因為窗簾拉著,看不出幾點,于是摸過床頭靜音的手機。
桌面有微信信息提示,賀肖連忙解鎖,在看懂那句話時,立馬支起身,接著下床沖進了浴室。
他原本以為紀言郗今天離開后,應該很久都不會再搭理他,這個“很久”也許得用年來計算。但紀言郗卻發來這麼一條消息,是意味著什麼嗎?
其實他心里知道,這并不意味著什麼,只是單純在他退燒后叫他吃飯而已,一如昨天照顧他那般。但幻想它意味著點什麼,總歸能給自己心里一點甜頭。
紀言郗走進廚房時,黎文清剛剛把淘洗好的米放進鍋里,紀言郗瞄了一眼說:“再多放點米吧,感覺不太夠吃。”
“行。”
“哦,對了,我記得我媽腌有小咸菜。” 紀言郗說著便朝冰箱走去。
黎文清重新舀了點米出來洗,聞言道:“煮個皮蛋瘦肉怎麼樣?”
“我們昨天好像沒買皮蛋?”
“冰箱里有。”
紀言郗打開冰箱,“這還真有。”
里面還真有個裝著皮蛋的罐子,應該是賀肖買的。
“我總覺得你像剛搬進來的租客。”黎文清調侃他。
紀言郗撓了撓頭,跟著樂。
黎文清把米加進鍋里后問:“昨天還剩了香菜,要不要來一點。”
紀言郗先是點了點頭,后又頓了一下才說:“來一點,但不放進粥里吧,吃的時候再加。”
黎文清扭頭看他,片刻后點了點頭說:“好。”
紀言郗拿了個碗裝了碗紀媽媽淹的小咸菜,不忘夸紀媽媽的手藝。
“我跟你說,我媽腌咸菜特別有一手,小時候he……紀明川老不肯吃飯,能長這麼大有一半是咸菜的功勞。
”
“那我有口福了。”
“冰箱里還有幾罐頭,喜歡吃的話回去的時候帶上一罐。”
紀言郗把裝好的咸菜放到桌上后捏了一塊丟嘴里,吃完后舌頭半舔過唇然后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