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里的長絹織法很特殊,是薄厚不均的質地,每一段和每一段之間浸濕的速度可能都不一樣。”
“第二,也就是我對你提出的挑戰:你需要在沒有任何計時工具和提示的前提下,準確地給出22分30秒這段時間。當你按下頂端的綠色按鈕,表示你已經開始計時,再按一次,就算做計時結束。”
“你可以隨時開始,也可以隨時結束。如果最終這段時間與真正的22分30秒差值達到3秒,對不起,那你就永遠失去自救的機會,只能把生命交給外面的人,或者活活電死在這里,永遠的成為我的一個標本了。”
他似乎看透了安無咎的想法,在說完基本規則之后又補充了一句。
“好心提醒你一句哦。不要試圖用心跳計算時間,你的身體泡在冰水里,體溫越來越低,心率也會越來越慢。”
冰水此刻仍舊不斷地往下流淌,冰塊已然漂浮在安無咎的腰間。
“想想辦法吧。”兔子的聲音尖利而悠長,“或者想想你的臨終遺言,我會在這一輪的游戲結束之后,幫你轉交給你幸存的朋友,讓他們也感受一下后悔莫及的滋味。”
“不過也有可能沒有機會呢,水到現在都沒有停過,外面的人恐怕徹底陷入催眠里,再過一段時間,等你的水快要到頭頂的時候,醒不過來的人也會腦死亡,你不會孤單上路的。”
安無咎無心再去聽他說什麼,兔子現在說的話無非是心理戰術,想徹底擊垮他的意志,好不戰而勝。
可就在兔子話音剛落的片刻后,那不斷流淌的水柱竟然倏地停了。
管道直接封閉,停止注入冰水。
站在水中的安無咎忽地笑了一下,對此刻沉默的兔子說。
“不要小看幸存者的意志力啊。”
沈惕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操控自己的意識。
經過瞬間轉移后的安無咎從臺上走下來,一步步靠近,最終站在沈惕的面前,彎腰拾起他膝上的花,捻著花莖轉了轉。
“好看嗎?”他抬眼,視線從繁復的雪白花瓣移到沈惕的臉上。
他的五官,表情,眼神,眼里的亮光,微笑時唇形上揚的狀態,還有身上的花紋,站立的體態。
和安無咎一模一樣。
但他不是安無咎。
看到他那一瞬間,心中涌起的慶幸也曾經讓沈惕被短暫地迷惑了片刻,但他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人并非安無咎。
如果是安無咎從另一個籠中出來,他會帶著懷疑繼續在臺上觀察片刻,而不是直接朝著自己下來。
他沒有這個理由,也沒有動機。沈惕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對安無咎還不算是很特別的那一個。
更何況,目前的安無咎善良得希望能救活每一個人,這種救世主的眼神干凈得像是洗禮的圣水,根本不會摻雜掩飾不了的陰毒。
還是很想隱藏的陰毒。
他還是沒辦法動,沒辦法說話,渾身都是麻痹的,只是感覺眼珠能動,牙齒能用力。
眼前這個人,恐怕就是當時想要殺掉鐘益柔的假安無咎。
“安無咎”將那支花插在沈惕的前襟口袋中,繞著他的椅子緩慢地走了一圈,手指輕輕地拂過他的肩和后背。
當他走到身后的時候,沈惕努力地轉動眼珠,向右看去,只能看到其他人身影的一部分,但他看到鼓掌的動作,聽到了他們鼓掌的聲音。
但此刻的臺上空無一人,那只兔子也不在。
忽然的,他的手仿佛也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控制住了,無法克制地抬起,自動地做出準備鼓掌的動作。
沈惕努力地與自己的手作斗爭,他害怕一旦自己鼓掌,催眠機制就會觸發。他的手困難地抬起,微微顫抖。
為了不被催眠,沈惕極力地張開上下咬合的牙齒,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
激烈的痛覺彌漫開來的瞬間,沈惕突然感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解放了,他之前麻痹的嘴唇和下顎好像松弛開來,緊繃得如同冰凍的聲帶也逐漸恢復。
“你……你……”
聽到沈惕發出了聲音,“安無咎”臉上充滿了驚訝,他面對著沈惕,用那張和安無咎一模一樣的臉湊近,捧住他的雙頰。
“你說話了!”
他的臉上洋溢著笑,然后擁抱了沈惕一下,“你竟然還能說話?明明我都喂你吃下了催眠藥了,真不愧是我的A01。”
果然。
沈惕的嘴唇困難地動了動,“你……你來了。”
“安無咎”半跪下來,雙臂交疊放在沈惕的膝蓋上,抬眼望著他,眼睛里像是藏有星光一般,之前那藏不住的陰毒也消失大半,只剩下思慕的神情。
“對啊,我來了。你開心嗎?”
沈惕深吸了一口氣。
他想說話,卻又一次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一次,痛覺過后,他的唇齒變得愈發靈活了些,像是在慢慢解凍和恢復。
“我……我當然開心了。”他可以說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很慢,“你拉我一下,我……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那可不行。”眼前的“安無咎”笑了一下,指了指其他人,“大家都還在很認真地看表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