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楚這個裝置從內到外通過暴力手段很難擊碎后,安無咎的臉依舊很冷靜,他只是排除了一個錯誤途徑。
想了想, 安無咎脫下了身上被冰水浸透的襯衫, 松手,投入浸沒下半身的水中。
他靠在一側的玻璃壁上, 防止被中間的水柱淋到。白皙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氣中,連同側頸與胸口的黑白芍藥花紋,倒真像件展示中的藝術品。
玻璃罩外是一片昏暗的景象,四處堆積了許多的玩偶、巨型撲克紙牌和廢棄的馬戲團用品,左側是那片巨大的天鵝絨帷幕,將落單的自己完全遮掩。
安無咎仰著頭,伸出手碰了碰自上而下的水流,然后抬眼,盯著裝置頂端的金屬圓盤,發現上面有四個被分割出來的圓片,還有一個綠色的按鈕。于是他抬手,試圖用指尖去按。
“你真是個心急的玩家啊。”
方才那個兔子的聲音出現,不過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安無咎總感覺他正在哪里監視自己。
被監視的感覺,從第一層樓他就有了。
“不過,你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玩家,從這里醒來之后沒有大嚷大叫,也沒有拼命砸玻璃,不硬生生拽自己的腳踝,反而鎮定地站起來,脫掉會持續讓自己體溫降低的濕衣服,從裝置的機關下手。”
兔子說著恭維的話,“真不愧是高級玩家,懂的怎麼讓自己活得久一點。”
“不過,”下一秒,他的畫風便轉換了,聲音低沉下來,“究竟能不能活得久,你根本決定不了呢。”
這是什麼意思。
安無咎臉色未變,繼續保持沉默,聽他說下去。
“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不就是水嗎,反正只要多閉一閉氣,等到外面的人來救你,哪怕你那個時候缺氧,只要及時得救,淹過頭頂也有活下來的可能呀。”
說完之后,那個聲音再次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看到你頭頂上的四根金屬條了嗎?那是連通劇院電路的電極,一旦水位上升到那里,就會徹底短路,猜猜那個時候,淹沒在水里的你還能活下來嗎?”
安無咎總算知道這個裝置的致死機制了。
他抬起頭,望著四角的金屬條,照目前這個水流速度,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被電死在這里了。
“真沒意思,這樣你都不會露出害怕的表情嗎?我最喜歡人類在受到巨大驚嚇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了,多有趣啊,尤其是像你這樣貌美的面孔,再合適不過了。”
安無咎雙臂環胸,輕聲開口,“我沒興趣和一個有著變態嗜好的兔子閑聊,這個游戲還有什麼,全說出來吧,看看能不能嚇到我。”
兔子又笑了。
“真是有趣的玩家,那我就直說了。這座巨型玻璃罩無法從內向外擊碎,但是外面可以,看到撲克紙牌下面的大鐵錘了嗎?兩個人合力基本可以拿起來,然后多砸幾下,你就能順利出來了,是不是很簡單?”
一定不會這麼容易。
“但是呢,外面的人全部被催眠了,他們正在欣賞精彩的魔術表演,沒有人會有功夫來救你,何況,他們并不知道你已經落單了。”
安無咎忽然想到之前那個假的自己。
他抬起手試圖觸碰自己耳側的傳聲器。
“別弄了,這是沒有用的,在這里一切信號都會被屏蔽,除非他們自己發現,否則……你就會被永遠地遺忘在這里了。不過這是很難的,你想想,只有意志力強到能與圣壇對抗的家伙能過抵擋催眠,而且就算他抵擋了,身邊已經有一個你了,說不定直接離開這里也是有可能的。”
安無咎沉默了。
見他不說話,兔子仿佛得意起來,語調高亢,“看到中間這個一直灌水的管道了吧。現在不斷地灌水,說明外面沒有一個人擺脫催眠的控制,被洗腦的人數減少的時候,水流會斷開,每當有一個人的意志掙脫出來,就會有五分鐘的停水期。但只要你不出來,這些時間總會過去,你還是會死。”
這也意味著他最多最多只能獲得30分鐘的停水期,還是在所有人都清醒過來的前提下。
“不過……我是很寬容的。”兔子繼續說,“我給你一個自救的辦法吧,雖然不能完全放你出去,至少不會在這電死,或是在零度的冰水混合物里活活凍死。”
說完,方才頂端金屬圓盤上的四個圓片突然間打開了,從圓孔中出現黑白紅藍四種顏色的長絹,被對折掛在四個環形的掛鉤上,緩緩垂落到安無咎的眼前。
這些絲絹很像是魔術道具,但安無咎注意到,長絹的做工稱不上好,織得薄厚不均勻,有的地方薄得透光,一拽就破,有的地方卻很厚實,差別很大。
“這就是我對你的小小考驗,不會太難,這幾個長絹就是道具。我現在告訴你幾個條件,第一,一根長絹垂直懸掛在這里,如果其中一端正好碰到水面,那麼水就會透過這些毛細纖維向上,直到浸透整條長絹,需要20分鐘。
你有四條除了顏色其他一模一樣的長絹,可以隨便把他們拽到你想要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