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頭看向陸歸舟，小聲嘟噥：“什麼烏鴉嘴。我可不想在這里跟你殉情。”

　　陸歸舟笑了聲：“不會的。”

　　在車輛以一種明顯的超速的方式漂過了幾個路口以后，他從右側的車窗往外看，突然出聲說道：“到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徐菀婷和宋央也來了。”

　　陸子橘疑惑：“他們來做什麼？”

　　槍彈無眼，這不是來當炮灰嗎？

　　“大概是表忠心。”陸歸舟簡明扼要地解釋道。

　　援護的車輛從四面八方分散出現，排兵布陣般擋在了他們車后。

　　“去最近的宅子。”陸歸舟吩咐道。

　　陸子橘最后還回頭看了眼，先前子彈的沖擊力在防彈玻璃上還是留下了痕跡，模糊的視野中有火光與硝煙。

　　*

　　那處后續的發展不是陸子橘需要關心的，到了落腳點以后，他們直接開始了關于證據的溝通和交換。

　　——主要是陸子橘將在國外搜集到的電子證據交給陸歸舟。

　　即使在現場已經看到過一遍實景，然而重新觀看拍攝的照片和視頻時，陸子橘還是覺得渾身發涼。

　　他盡量避開專業的詞匯，用簡要的語言向陸歸舟進行解釋說明。

　　全部敘述完畢以后，作為聽著的陸歸舟也沉默了許久。

　　“這些事情，不能由我們向外界公布。”陸歸舟低聲說道。

　　陸子橘點頭：“我知道。”

　　“我會盡快跟上面接觸，到時候再沒人能保下那些參與了實驗以及知情不報、間接參與的人。”陸歸舟承諾道。

　　“夜長夢多。”陸子橘輕聲說道。

　　“等我再篩選一遍，最遲后天。”陸歸舟說。

　　“好。”

　　“需要將你隱藏嗎？”陸歸舟問。

　　陸子橘搖了搖頭，目光沉沉：“我要親自將她踩下深淵，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

”

　　*

　　陸子橘拒絕了陸歸舟想接著聊唐家和訂婚一事的請求，他在飛機上根本沒能好好休息，一落地就又遇上了這種倒霉事，再跟陸歸舟聊完在國外搜集到的證據，實在沒有多余的心神精力可言了。

　　進到房間后倒頭就睡，醒來時已是傍晚。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將枕頭旁邊放著的手機扒拉到眼前，點開屏幕，入眼就是鶴羅衣發來的信息。

　　“管家告訴我的一些信息，我就不摻和了，希望對你有用。”

　　語音消息的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壓縮包，陸子橘順手點了下載后，就重新閉上眼又休息了幾分鐘，直至腦袋從一團漿糊中掙脫，勉強有了清醒的意思。

　　幾分鐘后陸子橘重新睜開了眼，點開手機上剛下載完畢的壓縮包，解壓并打開里面的圖片。

　　剛看清楚加載的圖片，清醒了一半的腦子就瞬間清醒完畢了。

　　陸子橘快速瀏覽壓縮包內的一眾圖片，越看目光越為凝重。

　　圖片內容繁多，包括文字資料，全都轉為了圖片格式。所有圖片反應出來的中心內容是——除了陸子橘和鶴羅衣，還有不少其他孩子也接受了第二性別轉換實驗，只是他們全都失敗了甚至喪失了神智。只有他和鶴羅衣是成功的。

　　又一起慘絕人寰的悲劇。

　　陸子橘放下手機后緩了好一會兒，才推開房門走出房間。

　　這時已經過了晚上的常規飯點，然而樓下客廳桌上的飯菜還明顯冒著溫熱的白煙。

　　“醒了。”陸歸舟立刻將目光投到陸子橘身上。

　　陸子橘點了點頭，他慢悠悠走下樓梯，“對了，我剛又收到了一些資料，一并發給你了，麻煩一起整理了。

”

　　陸歸舟應了聲。

　　一直等到陸子橘吃完晚飯，陸歸舟才出聲說道：“子橘，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陸子橘放下碗筷，抬眸無聲地看向陸歸舟，與他對視良久后方嘆了口氣：“你說吧，我先聽聽。”

　　“除夕夜那日，那些人向我施壓逼我聯姻，我本準備一如既往地忽略他們。唐家本不在他們給的選擇當中，是唐家的家主私下和我進行交易，聯姻只是這個交易之后順勢的假戲，讓我借這個機會將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都一窩端了。”陸歸舟低聲說道。

　　他在簡要地闡述完這件事的背景以后，又將交易的內容、交易的細節等等，事事詳盡地全部告訴了陸子橘。

　　對于這龐大的信息量，陸子橘消化了好一陣子。他面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依舊目光平淡的凝視著陸歸舟。

　　“不說別的，就說瞞著另一方和其他人訂婚這件事，你覺得，如果換成另一個人，還有可能給你解釋的機會嗎？”陸子橘語氣淡淡。

　　“我知道，所以我沒祈求用這段話換得你的原諒。”陸歸舟低聲說道，“我只想盡我所能補償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的一切。”

　　陸子橘認真地注視著他：“你就不怕，我要你名下的所有公司股份嗎？”

　　“我說了，我的一切。只要你想要，我都給你。”陸歸舟不假思索地重復了一遍。

　　陸子橘一時甚至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他許久后嗤笑了聲：“陸歸舟，你是一個利益至上的商人啊。”

　　陸歸舟凝視著他，沉默無言。

　　“你是當我不敢要？”陸子橘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