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對如此虛弱的陸子橘，他也實在起不來別的心思了。

　　他用手指輕輕勾描過陸子橘的眉眼，感覺再多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安慰，已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陸子橘眸光輕顫，許久后啞著嗓子叫了他一聲：“陸歸舟……”

　　陸子橘就連睜開眼都覺得痛，發出聲音更是扯得整個喉嚨都宛若撕裂。但在渾身的疼痛面前，他也覺得無所謂了。

　　“我真的，很痛……”陸子橘半闔著眼，聲音極度虛弱，“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得了多久……所以，都到這一步了……我好奇一個問題……”

　　“你問。”

　　陸子橘微微勾起了唇，垂下的瞳眸流露出些許笑意，只是脆弱得好似一觸即碎。

　　“除卻交易以外……你真的喜歡我嗎？”

　　陸子橘本來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大在乎，應該說，他在乎的東西本沒有多少。他只想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但在現實面前，他卻又必須正視另一種可能性。

　　在這個時候，陸子橘還好奇的，大概只剩下陸歸舟的態度了——陸歸舟一日接著一日變得異常的態度。

　　他之前不敢想也不愿想的，因為感情存在的本身對他而言就已經太沉重了。不過如果——就是如果，他真的撐不過這回的話，得到了這個答案就算勉強彌補一點遺憾罷。

　　“或許吧。”陸歸舟垂眸凝視著陸子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都這樣了，還敷衍我嗎……”陸子橘輕聲說。

　　“我無法排除信息素的干擾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陸歸舟還是表現得這般理智過頭，他或許知道陸子橘想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答案，無論是喜歡與否。

　　但他確實沒辦法在高契合度的信息素面前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信息素的干擾是無形的，他們彼此都不知道這生理本能究竟給他們強加了多少心理上的傾向，程度是不可估計的。

　　“所以……至少，你現在覺得……你是喜歡我的……”陸子橘呢喃著，話音未落身體就猛然劇烈顫抖了起來，淚水像失禁一般地涌出。

　　他驟然間一點力氣都沒了，甚至輕推陸歸舟一下都沒辦法做到，沒能讓陸歸舟產生任何一點的感覺。

　　“歸舟……”陸子橘閉著眼叫，脆弱得只讓人心疼不已。

　　泄出的紊亂信息素引得陸歸舟也好似同感地感到了疼痛，他低頭看著近乎交疊的兩只手，在多重因素的影響下終是嘆了口氣，緩慢將交疊的手十指相扣。

　　半晌后，他難得還記得最開始走近病房的目的，將醫生的話轉述給了陸子橘，他想讓陸子橘自己做決定。

　　陸子橘顫抖了許久沒有反應，陸歸舟沉默地凝視著他，沒有出聲沒有打擾。

　　“嗯，簽吧……”

　　陸歸舟不敢多待，他怕多耽擱一秒，陸子橘的情況都會加倍惡化。

　　離開前，他思索了一秒，傾身在陸子橘的手背上落下了輕輕一吻。

第56章 無聲陪伴

　　Chapter 56

　　“我感覺，你突然變了……”陸子橘閉著眼似自言自語地細聲呢喃，若不是陸歸舟還沒轉身離開，恐怕離得遠那麼些許都一點聽不到了。

　　陸歸舟一時間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變了”是什麼意思，思索了片刻后說道：“我總不至于對待病患也不留情面。”

　　“我不安……”陸子橘閉著眼嘀咕。

　　陸歸舟扯了扯嘴角，說不清究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還是把本身就帶著冷漠意味的話語說了一遍：“別說話。不要忘了，你要做的事還沒做完，你也還沒給我帶來足夠證明價值的利益。我不做虧本生意。”

　　陸子橘閉著眼笑了下：“提早，晚安……”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在這一刻，他或許是懂的。

　　陸歸舟又凝視了他幾秒，然后安靜地走出了病房，找醫生簽下了知情同意書。

　　醫生低頭看了眼，雖說陸歸舟在這里基本擁有說一不二的話語權，但理論上他還是得問一句：“陸少爺，這位小先生的直系親屬是都沒辦法來現場嗎？”

　　“他是我的夫人，我認為我有權利簽字。”

　　醫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迅速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陸歸舟對陸子橘之后的情況沒有任何的了解和把握，他到底是靜不下心，惴惴地坐在病房隔間外，只用著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處理簡單事務。

　　他在醫院一直待到了晚上，沒有封死的探視窗讓他能直接看到病房內的情況，但他卻又不敢多看一眼，陸子橘的情況勾動他的心神，對他的影響實在不能說不大。

　　只是表面始終沒有太多的表現。

　　管家晚上帶著保溫食盒過來了一趟，詢問陸歸舟今夜是否還回去。

　　陸歸舟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陸子橘后問醫生道：“大概什麼時候能穩定下來？”

　　“現在暫時穩定了，如果陸少爺想看一眼情況的話目前可以進去探望。但晚上應該會出現比較嚴重的反復，特別是第一晚，一般而言最為嚴重。

所以撐過了今晚，后面的問題基本就不大了。”醫生回答道。

　　陸歸舟頷首。

　　“我今晚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