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點兒受不了,他特別委屈地說:“你咋不哄我啊?我多好哄啊。”
曲眠彎了彎唇,把他搭在眼睛上的手給拉了下來,他對上了薩新迪濕潤的眸子,很溫柔地說:“你擔憂的事情有很多,我們一件件解決。”
薩新迪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曲眠。
曲眠輕輕點了點薩新迪的一只手指,說:“你說闌尾炎手術了,你不完整了。”
曲眠忍不住笑了下,說:“我十歲的時候就闌尾炎手術了,所以沒關系,我陪你一起不完整。”
薩新迪:……
曲眠:“第二件事,國家隊沒有直說要換人,只是有這個可能性,所以你現在可以不用提前傷心,你只是生了一場很小的病,過兩天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薩新迪抽了抽鼻子,又有點兒想哭,醫院的燈光蒼白,周圍的吵鬧聲并不友好,但是他的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他想,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極盡溫柔。
曲眠又點了點他的第三個手指,輕聲說:“狗崽崽,你要明白功不唐捐的道理。”
薩新迪:……
薩新迪帶著可憐的鼻音,問:“啥意思啊?”
曲眠目光柔軟,很耐心地說:“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努力會被白費,必定是有回報的。”
薩新迪輕輕搖了搖頭,他看著躺在曲眠掌心自己的那只手,輕聲說:“有的努力是沒有意義的。”
曲眠:“比如?”
薩新迪舔了舔唇,輕聲說:“沒什麼。”
曲眠:……
他取了床頭的棉球和清水,在薩新迪的唇上細細潤濕,說:“你不想說就不說,心情好點了嗎?”
薩新迪沒看他,輕微地點了點頭。
曲眠:“那睡會兒吧,很抱歉,我剛剛出去沒有找到空的病房,只能這麼將就一晚了。
”
薩新迪抿了抿唇,說:“周勛在呢,你先回去休息吧。”
曲眠:……
曲眠在他臉上看了幾秒,轉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玩兒手機的男生。他對薩新迪點了點頭,起身,把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說:“那我走了。”
薩新迪:……
他不想讓曲眠走,但是……他看了眼曲眠的手機,小聲說:“你不在的時候有人發短信過來,好像是你男……朋友,我不小心看到了,對不起。”
曲眠愣了一下,打開手機看了眼短信界面,皺了下眉。
他隨手把那個電話號拉黑了,替薩新對扯了扯被子,說:“沒男朋友。”
他對薩新迪笑了笑,說:“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薩新迪瞪大了眼睛。
他怔怔地看著曲眠在門口和周勛說了兩句話,然后離開了,腦子里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沒男朋友……所以他是沒想復合嗎?所以是他還有機會的意思嗎?
周勛走了過來,站在他床頭瞧了他一小會兒,挑眉說:“你真出息了,還哭了。”
薩新迪:……
薩新迪嘴硬:“戰術,戰術懂嗎?”
周勛嘲笑他:“我看你都快陣亡了,還戰術呢,你知道剛才你那白月光跟我說啥了嗎?”
薩新迪:“……說啥了?”
周勛:“叫聲哥聽聽。”
薩新迪特別能屈能伸:“大爺,您說。”
周勛笑了聲,說:“他說你看著腦洞挺大的,大概不能自己待著,所以讓我在這兒瞅著你。”
薩新迪:……
薩新迪彎了下唇,說:“他真得特別好。”
周勛:“是,特別好你還那麼作,剛才那醋勁兒都能淹雷峰塔了。”
薩新迪:“……你聽見了?”
周勛:“我長耳朵了。”
薩新迪害臊了,罵道:“靠,你那是順風耳吧。”
隔壁留下來陪床的大媽插話進來,特別不耐煩:“你們能不能消停會兒?老人休息呢。
”
兩人:“……”
周勛不可思議:“你們吵了半宿我們還沒說什麼呢。”
大媽冷笑:“年輕人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
薩新迪給了周勛一個眼神,意思是你跟她較什麼勁呢。
周勛憋憋屈屈地把話咽了下去,正想坐下,那大媽又發言了:“把燈關了,讓不讓人睡覺了?”
周勛罵了聲:“我算是開了眼了,今天高低讓你知道道德綁架擱我這兒沒用。”
大媽陰陽怪氣:“呦,你還想打人不成,現在的小孩兒都什麼家教呢。”
話音剛落,查房護士進來了,掐著腰兇道:“都吵什麼吵?醫院禁止喧嘩!”
她“啪”地一下子拍上了燈,病房恢復了安靜。
薩新迪躲在被子里翻曲眠的朋友圈,他在幾分鐘前——也就是他剛剛離開病房那會兒發了條朋友圈,純文案,寫著四個字:功不唐捐。
他給點了個贊。
兩年前那個神仙似的男生,他愛的是那個表象。
現在的曲眠,他愛的是他深到骨子里的溫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像這樣再去喜歡別的誰了。
第二天,薩新迪照舊是被隔壁床的陪護吵醒的。
看起來像是個大家族,小小的病房里烏壓壓地擠了一屋子的人,聲音特大就算了,還抽煙。
醒的時候周勛不在,不知道干什麼去了。他的傷口疼,但是已經可以動作了。
他嘗試著自己起來,想要去個廁所,冷不防一陣煙味兒傳過來,他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結果牽連著傷口了,他疼得一時沒了動作。
曲眠過來的時候薩新迪正撐著柜子,手虛虛地捂在傷口上,臉色蒼白。
他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著他坐下,皺眉問:“傷口疼?我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