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千秋艱難地伸手拉住晉離的衣袖,認真問道:“那是什麼曲子?”
晉離一怔,片刻后,他斂了眸子,淡然道:“一首普通的曲子而已。”
魔千秋還想再問,可是他忽然腦中一疼,丹田里氣息大亂,于是趕緊運轉靈力,調養生息。等到晚上時,他已經恢復正常。晉離坐在棋盤的另一邊擺弄著棋子,魔千秋舒了口氣,單手撐在桌上撐著自己的下顎,笑道:“你就在這坐了一個下午?”
晉離抬眸:“嗯,你這樣我不放心。”
魔千秋嘆氣:“明明上一世是我比你先到了化神期,卻沒想到,竟然這一世是你先到化神期。可你的心在我這,為何你能突破,還突破得如此快?”
晉離道:“我的心在你那,可是你就是我的,這有什麼差別嗎?”
魔千秋倏地愣住。
這個人最擅長的,恐怕就是一臉真誠地說一些甜言蜜語了吧?最可怕的是,這種發自內心的情話,魔千秋完全無力招架,只能藏住微紅的臉龐,咳嗽一聲,指指棋盤道:“恩準你,與本尊下棋。”
然后,魔千秋連輸三十六局。
魔千秋:“……”
“本尊棋力超絕,你又不是人類,為何會下我人族的棋,還下得這麼……”這麼好!
后面的話魔千秋說不出口,晉離卻繼續開始擺弄棋盤,一邊淡淡道:“我比你大上五千歲,在我八百歲時曾經翻到過龍島上的一本棋譜,現在想來或許是我父親隨手收集的。龍島上無人,我便時常與自己下棋,早已習慣。”
晉離說得十分平靜,可魔千秋卻心中一澀,他情不自禁地撫上了晉離的手。后者詫異地抬眸看他,秀美姣好的魔尊便揚起下巴,故作傲慢地說道:“那本尊大發慈悲,從此以后……本尊陪你下棋,怎麼樣?”
晉離一愣,沒有回答。
魔千秋挑起一眉:“你也不必太感謝本尊,本尊不過閑得無聊,才有點興趣陪你玩玩……”
“不要。”晉離毅然的話語的魔千秋一下子呆住。清俊矜貴的妖尊垂著眸子,鎮定從容地說道:“你的棋太爛了,和你下,不如與我自己下。”
魔千秋:“……你給我滾!!!”
這一次,魔千秋被氣得直接回了魔道宮,再回龍島時,已經是半年后。魔道宮發生了一些事情,魔千秋處理許久才終于回來,這一次他直接闖入龍島的結界,找到晉離時,便發現他正在將一塊青絲木從土壤里拔出來。
魔千秋訝異地說道:“這里還有塊墓,我之前怎麼沒見到?”
晉離將那木頭隨手擊成了碎片,很快便有久居龍島的小鳥叼著木塊為自己做窩。它們在龍島上生、也終將會在龍島上死,有的還是地階妖獸,陪了晉離至少百年,可見到晉離時,它們卻仍舊遠遠地躲開,從不與他親近。
魔千秋望著這一幕,不動聲色地牽住了晉離的手,道:“這是什麼墓?你怎麼將它拆了?”
晉離道:“本就是一座衣冠冢,拆了也無妨。”
魔千秋驚訝道:“是你的朋友?哪位妖尊嗎?”
晉離沉默一瞬,然后低首在魔千秋的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的溫柔一吻后,他搖首道:“不算是朋友。本以為他死了兩千多年,最近才知道他并未死去,所以便將這座衣冠冢毀了。”
聽到這,魔千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朋友。
還守著人家的衣冠冢兩千多年。
從鼻子里發出一道輕哼聲,魔千秋甩開晉離的手,大步往前走去:“本尊去湖泊那里修煉了。
”
湖光山色間,一個湛藍身影臨湖而立,長風吹起衣袂,發出獵獵聲響。他站在一座無名的衣冠冢前,神色平靜地看著在湖中心修煉的那個紅衣魔尊,漸漸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晉離微微搖首,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在風中湮滅。
等過了幾日,魔千秋又拉著晉離下棋。對于這樣的臭棋簍子,晉離并不想與之對決……或者說,那根本不是對決,而是一面倒的屠殺。為此,魔千秋鄭重考慮了片刻,道:“我們來立下賭約,你若是能贏我一千場,我便答應你一件事。我若是贏了你一場,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晉離:“……千秋,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數字?”
魔千秋不假思索地反問道:“有嗎?那就趕緊開始吧,你想贏我一千場那根本不可能。”
晉離:“……”
半年過后,晉離終于贏下了第一千場的棋局。前一百場時魔千秋還十分淡定,畢竟他的棋力雖說不強,卻可以穩勝秦歸鶴,倒是比洛漸清差了一絲。可是到最后一百場時,魔千秋卻開始耍賴起來。
他悄悄地換動棋子,然而無論他怎麼作弊,該輸的還是輸了。
紅衣大袖一個拂動,棋盤便消失在了竹亭內。昳麗漂亮的魔尊嘴角一抽,十分不屑地冷哼一聲,道:“你真不愧是比本尊多活了五千年,果然有點實力。”
看著他這副驕傲的模樣,晉離眸色一動,道:“千秋,你欠我一件事。”
魔千秋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許久,他才道:“你說吧。”
“與我一起泛舟湖上。”
魔千秋雙眼睜大,久久沒有回神。
不過多久,兩人便登上了一艘天階寶船,泛舟于龍島中央的湖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