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被血色打濕,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是癡癡傻傻地看著這個人,看著這個似乎早已死去的人,心中泛濫上來的痛,如同大海,將他吞噬。
喉嚨被萬斤巨石壓著,空氣都變成了沉重的血,玄靈子站在崖邊,望著自己沐浴在鮮血之中的徒兒,胸膛翻涌,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聽到身后好像有人在喊:“玄靈子尊者!”
但是他回不了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步地走過去的,玄靈劍見他來到,歡呼著沖他飛來,懸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卻看著這把跟隨了自己上百年的劍,倏地伸手,將劍折斷!
玄靈劍悲鳴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主人會這樣對待自己。那劍鋒擦著玄靈子的手指而落,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肉。
這一刻,斷情崖上再也無人敢吭聲。
玄靈劍的殘骸艱難地發出一聲聲的劍吟,玄靈子卻沒有理它。當玄靈劍努力地嘶鳴一聲后,玄靈子卻忽然回首,用仇恨至極的目光盯著它,近乎發狂地連問三遍:“你為何傷他!你為何傷他!你為何傷他!”
玄靈劍再也沒有了聲息,靜靜地沉默下去,等待劍毀后的死亡。
然后,玄靈子碰上了洛漸清的臉頰。那張臉上帶著一絲解脫與釋懷的笑意,被污血和塵土打濕,再也不復太華山首徒的風采。但是玄靈子卻抖著手指,認認真真地將那粘在臉上的頭發撥開。
他一開始只是輕輕地抱著,但到最后,卻將人緊緊地嵌入懷里。
“師父……帶你回去……”
“帶你回太華山好不好,回玉霄峰……”
“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回玉霄峰,漸清,我們回去……”
玄靈子的吻輕輕地落在了洛漸清的額頭,就如同四十多年前,當他看到那個十七歲的青年時,他的心忍不住地悸動,他想吻上這個孩子,然后他忍住了,忍到如今,當他再吻上時,對方已經再也不可能回應。
漸清會覺得他惡心嗎?或者,漸清從此再也不愿意認他這個師父?
這一切,玄靈子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他拉住了洛漸清的手,但是洛漸清的手卻忽然垂落下去,打在地上。
玄靈子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仿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仍舊去拉著洛漸清的手。這一次,十指交纏,他緊緊地握著那只手,如同很多年前,他拉著這個孩子的手,帶著他一遍遍地練劍。
“漸清,師父帶你回去。”
話音落下,玄靈子將洛漸清抱了起來,融入自己懷中。
莽莽茺州斷情崖,數百正道修士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人大喊:“你剛才親他的尸體,你們是師徒,你們亂……”
咻!
一道金色劍光穿體而過,說話的修士再也沒了呼吸。
正道修士一片驚恐,有人說“這是師徒亂倫”,有人說“你們惡心齷齪”,有人說“玄靈子尊者,他已經死了,你不要執迷不悟”,有人說“玄靈子尊者是瘋了嗎,為一個死人與正道做對”。
然后,他們一個個死在了包含無限恨意的劍光中。
莽莽茺州斷情崖,只剩下抱著洛漸清的玄靈子,和一個呆傻住的李修晨。
玄靈子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二弟子,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并未開口。
李修晨卻聲音微顫:“師父,大……大師兄于心有愧,情愿一死。
”
玄靈子仍舊茫然地看他。
李修晨又道:“師父,大師兄他殘害同胞,今日是他殺了這麼多正道同僚!您趕來斷情崖清理門戶,這些人都是他殺的,和您無關!”
玄靈子依舊沒有聲音。
李修晨咬了牙,說道:“師父,您不能再被大師兄蒙騙了,他已經死了,您……”
“住口!”
一道金色劍氣擦著李修晨的臉而過,讓他驚駭得不敢開口。
玄靈子抱緊了懷里的人,將臉頰貼在那張冰冷的臉上,輕輕地蹭著,自欺欺人地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他沒死,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他還要回家……”
……
小小的竹屋中,前一世的往事讓玄靈子雙眼通紅,心魔再度涌上。他用力地咬著洛漸清的嘴唇,身子微微前傾,忽然便將人壓在了竹榻上。兩人齊齊倒下,發出砰的一聲。
洛漸清有些怔愣,玄靈子的手卻開始往下劃落。
他撫在了洛漸清的胸口上,隔著衣料,感受著那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他輕輕舔弄著那早已紅腫敏感的唇瓣,令洛漸清情難自奈地低聲悶哼,只覺得胸前一熱,玄靈子的手已經從衣擺處探入,手掌緊緊地覆蓋在他的胸口。
洛漸清蹙著眉頭,詫異地看著玄靈子。后者便也垂眸看他。
陽光射入竹屋中,早已只剩下些許光明,洛漸清眸色泛水,玄靈子的眼中卻夾雜著他看不懂的色彩。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折磨到了極致,玄靈子用一種深沉幽邃的目光望著他,似乎能將他拆皮剝骨,永遠地嵌在心里,無法逃脫。
洛漸清啞著嗓子,并未察覺自己聲音里的欲望:“無音……”
玄靈子的手掌依舊覆在洛漸清的胸口,掌心摩擦著細嫩的乳首,令它慢慢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