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說幾句,就掛了。
“不信命不行,看來覓雅真的是氣數已盡。”事情到了這一步倒有了點“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戰逸非一張臉平靜得出奇,只是說,“你盡力了,我也盡力了,我們都盡力了,只是做不到。”
方馥濃知道這小子一向喜歡裝腔,表面上越是平靜,心里一定越不舒坦。他看他這會兒槁木似的一張臉,便伸出手臂,把他攬進自己懷里。輕抱一下,算作安慰。
“可是……我覺得這事情不對勁……”與對方對視一眼,只是一眼,竭力忍著的情緒突然就崩了,“馥木之源全線停產、蘇州工廠工人鬧事、眼看著要成功的代理商會議又被攪黃,你不覺得,這些事情串一塊兒發生太蹊蹺了嗎?”
方馥濃搖頭,頭一回露出無可奈何的疲態,“天定,人為,沒辦法。”
“可是——”戰逸非自己把后話咽下去,噎得自己眼眶血紅。
可是總難免不甘心,夢過,拼過,向上過,竭盡全力,然后一事無成。
給老夏放了假,方馥濃開車載戰逸非回家,兩個人看似漫無目的地閑聊著,都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樣。覓雅總裁在想著可能接受警方的口頭傳喚,協助調查滕云侵占公司資產的事情,而公關先生似乎根本不知所想。
戰逸非說,“聽說老宋、周晨他們帶著一批工廠里的人,自己組了個公司,”
“嗯。”方馥濃全不驚訝,目視前方,輕點了點頭,“好像有這麼回事。”
捉不住對方的視線,戰逸非便又試一次,“你看,那對情侶是不是在談分手?”
“不是吧。”
“我覺得像。”
……
到家之后,戰逸非洗澡出來,瞧見方馥濃坐在床上,神態凝重,微微蹙眉。
像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無數個念頭一涌而來,戰逸非想起方馥濃那個讓人聽不懂的電話,又馬上想起曾有一晚方馥濃對他說,你要不要跟我去南非?
當時他著重向他介紹了約堡,一提起那座城市,他的目光就灼灼發亮,帶點從沒有過的孩子氣的天真。戰逸非當時拒絕了,對方露出被鋒利紙刃劃破手指的表情,也就不再提起。
“你有話說?”
“你爸已經認了薛彤與戰喆,”方馥濃告訴他,“這事情瞞不住,溫妤早晚也得知道。不如趁她還不知道的時候,你主動跟她坦白。”
“好。”戰逸非點頭答應,卻發現對方微擰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又問,“你還有話說?”
方馥濃點頭,然后說,“前面你也聽見了我的電話,可能我得離開一陣子。”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態也很平靜,好像去一趟南非是去一次超市。
“這個時候?”戰逸非無法接受,卻又覺得并非不可理解,“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
“明天?”戰逸非將眼睛睜大一些,太陽穴突突地跳,心臟跟被砸扁似的疼,“你明天要走,今天才告訴我?”
“確實早就開始安排了,只是最近覓雅事情太多,來不及告訴你。”
“你要離開多久?”
“可能兩周,可能一個月,也可能……”方馥濃頓了頓,“更久……”
一顆懸空已久的心突然就落了地。所謂愛情,是他拽在手里的風箏線。守住覓雅一直是他們間的君子之約,而今覓雅守不住了,好像方馥濃確實也沒理由陪自己爛在這里。戰逸非解衣服上床,大大方方地邀請,“那就再做一次。”
廝殺肉搏一般,一開始處于下位,然后他就翻身上去,騎在了對方身上。
一只手往后撐在床上,濡濕小穴緊咬對方的器具,戰逸非極高頻率地撐起來又坐下去,胯前的玩意兒也隨著他的起伏,上上下下瘋似地甩動。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勢,都主動,腸壁與性器碰撞的水聲很響,換作平時,定會臊得他臉紅。但戰逸非從頭到尾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直到方馥濃爆發在他身體里的時候,他的眼淚才流下來。
別走,好不好?
然而一覺睡醒,枕邊空空。
床頭邊留了一大罐花花綠綠的糖果。來自Amy常逛的那家淘寶店,里頭的零食都好吃的嚇人。
他先去找了溫妤,對于這個女人,他一直欠著一個真相。
意料之中的奔潰。溫妤的小閨女在一旁樂顛顛地跑來跑去,全不在意自己的媽媽又哭又笑,像個傻子。小女孩的世界真是好,只有娃娃、裙子與晴天。
“你不是一直說喜歡我麼?可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溫妤沒有歇斯底里地大哭,只是不住抬手擦拭止也止不住的淚,她說,“我是那麼信任你……可你怎麼能瞞著我,眼睜睜地看著我賣光了所有的家產,去資助一個以我丈夫情婦名字命名的公司呢?”
“對不起……”戰逸非只能從頭到尾重復這三個字,好像忘記了,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把錢還給我。”溫妤說出這話,不知道是為賭氣,還是為女兒的將來考慮,“我絕對不能容許……不能容許用我女兒的教育基金去資助以那個女人名字命名的公司……”說道“那個女人”,溫妤只感到萬箭穿心,她一直都把薛彤當作自己回國后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