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了三個多小時,戰逸非醒了過來,被子柔軟,身子很空。方馥濃居然在這個時候起來了,他正坐在筆記本前,完善那份早上給自己老板看的計劃書。
白襯衣敞開著,扣子一粒不扣,下頭只穿著一條內褲,還真是騷包至極的粉紅色。
他望著他,望著他在臺燈下格外棱角清晰的眉眼,這個男人的側臉和唐厄很像,正臉更像,但他知道,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再睡會兒吧,時間還早。”方馥濃掉頭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我修改完早上那份計劃,再和夏偉銘確認一下阿姆斯特丹之行。他這兩天在美國。”
戰逸非下了床,光裸著身體走向對方,捏住方馥濃的下巴抬起他的臉,就親。
兩個男人纏纏綿綿地親了良久,被放開的那個忽然笑了,“還想要?”
“不是,只是謝謝你。”戰逸非重新回到床上,像個嬰兒裹入襁褓一樣鉆進被子。他說,“可惜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咱們就算,相見恨晚吧……”
方馥濃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和自己老板打一炮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哦,對了,出于感謝你的認真工作,我打算告訴你件事情……”戰逸非闔起眼睛,露出一個特別滿足的笑容,“我本名不叫戰逸非,我姓齊,整齊的齊,我叫齊非……”
第三十九章 憨包天養(上)
自打女兒怒氣沖沖地向自己抱怨,說她竟然在脫得就只剩一條內褲的時候被一家模特經紀公司放了鴿子,夏偉銘便對方馥濃產生了一種離奇的敬畏心理。他和他說話的味兒也隨著這種心態一并變了,變得莫名謹慎,似乎是怕對方再用那其實并不太標準的陜北土話來給自己難堪。
夏偉銘的女兒五官東方,作風歐派,還真是個當模特的好苗子。攝影師們正等著嘗鮮,不想卻被突然叫停,所以也都暗自埋怨方馥濃比花間喝道還煞風景。但是公關先生很懂得見好就收,不但從此再沒提及這茬,還主動殷勤地稱呼夏偉銘為“安德魯”,好像他倆之間根本不曾有過過節。
對于覓雅那支時尚大片,夏偉銘給出的建議是請一位聞名美國的波普藝術家來共同完成。杰夫·艾伯斯,素有“當代畢加索”之稱,他曾分別與Swatch、Dior成功合作,推出過以自己的繪畫為設計元素的限量版手表以及秋冬女裝,一經上市就掀起熱評,甚至連Swatch的股價都一度飆升不止。
夏偉銘與他交情不淺,他打算請艾伯斯直接在唐厄身上作畫來拍攝大片,并以他的繪畫為主題推出彩妝系列Color Miya。同時,身為色彩大師又擁有獨特審美眼光的艾伯斯也將預測連續三年的色彩流行趨勢,為覓雅擬定不同季節的彩妝主打色系。
夏偉銘認為唐厄的資質值得雕塑,如同安迪·沃霍爾的夢露一樣,他將被艾伯斯打造成一個風華絕代卻又平易近人的尤物。
這個創意固然絢爛非凡,可方馥濃卻在它的基礎上大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中國人普遍不太了解波普藝術,自然也不會買賬這個享譽全球的波普藝術家,但中國人普遍具有較強的民族意識,如果能夠在一個廣告大片里引發出兩種藝術乃至兩個國家的對立情緒,民眾關注度就會空前高漲。
所以他建議拍攝兩個主題的時尚大片,一個仍主打色彩夸張的波普元素,另一個則主打中國特色的水墨古風,并以此生產兩個套系的化妝品。而唐厄本身就是混血兒,由他來演繹這種東西方的對立感,再合適不過。
毫無疑問,這個建議里頭藏著私心。杰夫·艾伯斯這頭夏偉銘聯系著,自然無利可圖,方馥濃經商那會兒認識不少中國藝術家協會里的藝術家,他知道那些怪家伙的脾性,可能金山銀山打動不了,也有可能三言兩語就隨了你的意。
方馥濃和夏偉銘把荷蘭之行的諸多細節完整落實一遍后,已經過了早晨六點。昨兒玩了個通宵,沒睡幾分鐘又起來工作,這會兒他真是累了,轉身望見床上的戰逸非裹著被子還在睡覺,呼吸均勻,睫毛輕顫,睡相天然、本真,居然還有那麼點挺爺們的嬌憨之態。
心道能吃能睡真是好命,站在床邊的男人便上了床,掀開被子一角鉆了進去——明明睡得熟,可方馥濃才進來,戰逸非就往前挪了挪,主動讓出一些身后的空間。
這小子一絲不掛,身上又涼又滑,方馥濃在那流暢的腰線與飽滿的臀丘上貪涼似的摸了一會兒,便稍稍托著戰逸非的腦袋抬起一些,讓他枕在自己一條手臂上,又以另一條手臂將他環了住。
才把對方抱個滿懷,本來背對著自己的戰逸非便轉了過來,一頭埋進他的脖子里,還用頭發蹭他的臉。
這會兒要還想不起來這小子打小住自己對門,方馥濃也就太遲鈍了。
早些時候他心里隱隱有些懷疑,只是忙于撈錢還債,沒往通透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