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禾看了一眼黑板。右上角寫著的日期是他們剛來這個副本的第一天。
時間被重置了?
墻上的時鐘,顯示是晚上17點。
周圍是一堆沒有五官的小豆丁……不對,謝禾扭過頭時,才發現右手邊坐著的那人,是……
對方側顏如同精雕玉琢,鼻梁上架著一副銀灰色的細框眼鏡,白襯衫上方的兩口扣子依然是敞開的,看起來渾然不覺冷暖一般。
謝禾看了他一眼,拖著下巴懶倦道:“好巧啊,又見面了。”
隨苑沒說話,依然是那副鮮少理人的樣子。
教室里,老張仍在講臺上哆哆嗦嗦地上著課,他是有五官的。
看樣子也被小男孩拉進來的。
謝禾翻了翻抽屜,和第一次來時如出一轍,熟悉的筆記本,熟悉的一截許愿木——現在謝禾口袋里,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木頭制的彈弓。
不過,謝禾現在才發現原來鬼在木頭上雕的字是“ASY”,愛隨苑的縮寫。
可是距離需要找出出口的時間,還剩……1個小時。
該從哪里下手呢。
謝禾正在想著的時候,就聽到身邊傳來“啪嗒”一聲,是隨苑掐開煙嘴里的爆珠后,點燃了香煙。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煙民,才能抽煙抽得這麼頻。
明明是看起來不可褻瀆的神祇模樣,卻很是反差地,有這種人間惆悵客的習慣。
謝禾移開視線,看了眼教室前方的監控。
心想,還好隨苑并不真的是這里的學生。
不然教導主任、校長、監控那端的人看到他上課抽煙要被氣得七竅生煙。
講臺上的老張也算有了點經驗。他哆哆嗦嗦地將課文讀完后,在黑板上寫下“自習”兩個大字道:“同學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可以先做一做習題,或者預習預習接下來我們要學的課文……”
“謝禾同學,麻煩和我出來一下。
”
謝禾和老張一起出了教室門,隨苑也跟著去了。
老張瞥了眼隨苑,而后快速收回視線,焦灼地問謝禾,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也是被那個小男孩變到這里來的……說要找出出口在哪?”
謝禾點了點頭。
按照原先的游戲發展,在這個時候小男孩已經穿著裙子跳樓了。
但是他,并沒有出現。
老張緊張地道:“你說……小男孩設置的出口,會不會在他常去的地方,比如隨苑的地下室、學生宿舍里?或者拍畢業照的操場……?”
“剛從地下室過來,不大可能再回老地方,去宿舍吧,他也許有什麼東西要告訴我們。”謝禾走了幾步,又思索著,道,“以防萬一,老張你去地下室那邊看看。”
老張叫住謝禾,猶豫道:“不是吧?你、你怎麼能這麼安排,我只想找到出口離開,要是遇到小男孩我就完了,小男孩殺不死,我又不是他的對手。我跟你們一起,還能勉強耗一耗……”
謝禾:“……”好吧,他差點忘了老張膽子并不大,進入每個副本前都會特意雇人保護他。
考慮到老張害怕隨苑,不可能讓老張和隨苑一起走;而隨苑是NPC,看起來是冷淡的什麼都不想管的樣子,但對方是游戲方的人,會不會反水還待定,也指望不上讓隨苑單獨去幫他們找線索。
最后,就成了幾個人一起往宿舍樓走去。
路上的時候謝禾也有四處留意。
張浪浪居然不在高二(1)班的教室里,其他兩個玩家呢?整棟學校,似乎只剩下他們三個擁有臉的人……
到了宿舍后,依然是那間宿舍,看起來和之前并無二樣。
謝禾打開窗戶朝外面看了看,之前鬼女站過的地方現在也毫無痕跡。
宋卦不會再出現了,房間也在時間大法下復原到毫無翻動之前。
謝禾翻了翻,現在的房間是在小男孩跳樓之前。
柜子里還有小男孩準備的一些番薯,量很大,每一只番薯上面都貼著可愛的貼畫,看來不是他留給自己的,而是準備……送給同學的。
看來,小男孩在來到這個班級之前,也曾想過要好好融入班級。
誰又能想到,后面會發生那麼多事情呢?
這次的番薯是多出來的東西,謝禾下意識翻了翻。
在其間找出一張字條,依然是小男孩歪歪扭扭的字跡:
【我一直在看著你哦,還有20分鐘。】
字條的最后畫了一個嘲弄的笑臉。
這種被無時無刻監視的感覺教人心底發毛。老張直打哆嗦,大聲問道:“你你你你在哪里!出來——”嗓音卻不由地害怕得劈了叉。
他警惕地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又看窗外,掀開被子看被子里,恨不得將屋子里的所有角落都掀開!
謝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老張像是暴躁的兔子四處翻看。而隨苑抽著煙靜靜地站在一旁,去宿舍外面的走廊站了會,不知道在看什麼,而后才進來。
謝禾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他的衣兜里還剩下彈弓,三張卡片,一個趁著剛才隨苑靠在躺椅上小憩時,拿出來的一管針劑。
隱隱覺得好餓好餓。
拍畢業照、解決鬼宋卦、弄清鬼的死因幾乎花了玩家們一天的時間。
他們只吃了一頓早飯,早已是饑腸轆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