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秋:“……”他有些無語道:“要不……你們坐過來幾個?”
對面瞬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不用不用,我們在這兒挺好的,哈哈,擠擠暖和,哈哈哈哈。”
江宴秋:“……勞駕,這麼大的地兒,您的尊體能不能往旁邊挪挪!”他的額頭蹦出青筋,忍無可忍地看著越挨越近,越挨越近,恨不得跟他貼到一起的郁含朝。
副人格無辜道:“又怎麼了,你那些小同門不是說了麼,擠擠暖和。”
對面突然開始瘋狂眨眼,眼神四處亂瞟,像是突然對這艘上了年頭的飛舟的內部裝飾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飛舟在云層之上平穩飛行。
一路通途順暢。
而時間越是推移,越是接近目的地,氣氛就越是凝重緊張。
到某一處荒涼的村野郊外,飛舟主人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幾位客人,就在前面下船吧,咱們小本生意,冒冒險可以,把命搭進去也劃不來。”
岑語掏出羅盤確認了一下方向,微微點頭。
甫一下船,一股陰森濃郁的瘴氣便撲面而來。
……這就是北疆。
貧瘠與混亂,無序和暴力,長久地統治著這片領土。
穿過這片極北之地,便是上古大能開辟的天塹。
在那之后,便是羅剎海和冥河。
眾人無言的功夫,載客黑船已經“嗖”一下跑得沒影了。
“……”
王睿依輕呼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忽然,神色猛然凝重!
那貧瘠的土壤之下,有什麼在急速游走!
說時遲那時快,王睿依眼神未瞥,劍風已至!
泛著凜冽劍光的靈劍死死釘在地上,用力到沒過半截,甚至劍身都在輕顫。
王睿依面色極冷,將佩劍連著釘死的東西拔出。
拿東西……眾人定睛一看,頓時惡心得一陣反胃。
竟然是一條長著人臉的長蛇!
那東西漆黑滑溜一片,身上的斑紋像極了人眼,然而最惡心的是,那滑溜溜赤條條的蛇身上,居然長著一張無比曼妙美麗的人臉!
王睿依一劍正中它的腹部,隨著它的激烈掙扎,傷口處流出黑紅色的污血,那張恐怖又美麗,邪異又楚楚可憐的臉上,也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能讓最堅如磐石的問道者憐惜心碎。
頓時,一陣幽怨的哭聲響起,似嬌俏的少女,又似懵懂的稚童,那聲音仿佛帶著攝人心魄的魔力,一時間,眾人的神情均有一絲恍惚。
但——終究只是旁門左道而已。
在座的修士,無一不是昆侖資質最上乘者,都曾反復錘煉、百般打磨過道心。
幾秒鐘的功夫,眾人便從精神誘導中掙脫出來,看向那人面蛇的目光充滿不善。
人面蛇:“?”
……
一刻鐘后。
地上多了一截被揍成風干臘肉的長蛇。
四面八方、潛藏在暗處的魔物似乎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意識到這群美味的兩腳羊不好惹,心有不甘地退向了更暗處。
然而,這才只是第一關。
他們甚至尚未正式踏入北疆。
除了滿臉寫著無聊的郁含朝,其他人的神情均是略顯凝重。
郝仁沉聲道:“諸位,現在掉頭反悔,還來得及。”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義無反顧地擋在了眾人身前。
岑語一撥短發,毫不客氣地嗆回去:“瞧不起誰呢你?”
其他人的眼神,也都傳達著這一訊息。
于是郝仁也笑了:“行,各位都是有膽氣的。
”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高深的城樓:“這杯酒,等咱們把伍柳齊接回來,再一起喝!”!
第138章
盡管聽說過無數對北疆可怕場景的描述,但對昆侖一行人中的大多數而言,親自踏上這片土地,還是人生頭一次的經歷。
日光是灰蒙蒙的,像是隔著一層臟兮兮的紗網,即使是正午時分,照在身上也沒有太多暖意;道路和道路兩旁的建筑也是灰蒙蒙的,有種說不出的破敗和晦暗感,墻上、地上,還有一些暗沉的血跡,不知靜靜地在上面停留了多少年,無人擦拭,也無人在意。
大多數屋舍都緊閉著房門,間或有一兩雙無比陰沉的視線,透著厚厚的門窗,探究地打量著過路人。街道上,身材畸形的怪人比比皆是,頭上長著兩只牛角穿著鼻環的,四肢成爪長著厚厚背毛的,拖著一條長尾拖地行走的,像一截即將枯死的老樹枝,用黑袍將自己遮掩得嚴絲合縫的……
這些,都是魔物或魔修與凡人“通婚”誕生的子嗣。
說“通婚”可能還不太準確,畢竟誰也不知道男人跟女人,是不是被迫與魔物交合的,而誕下子嗣后,這些凡人又去了哪里……
這些人魔混血種在北疆是最底層的存在,他們既不屬于魔物,也不屬于人類,魔族對他們冷漠地視而不見,人類則會將無邊的恐懼和憤怒發泄到他們身上,他們甚至看到街角有個黑漆漆的猴人,被一群人圍住抽打嘲笑、身上的毛發被鮮血浸濕成一簇簇,胸口虛弱地起伏。
而一旦成長為無比厲害的狠角色,情況又大不相同了。
這類人魔混血長大后往往會無比仇視人類,兇狠程度、手上沾染的鮮血,比有的魔物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