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形如紙鶴的靈器,能相隔萬里傳音,不會被乘虛境以下的大能察覺和攔截,如有什麼保密級別極高又繼續傳遞的重要訊息,才會動用這件靈器。唯一的不足——這東西是一次性消耗品,需得化神境靈器峰大能煉制,有價無市,因為王睿依是此行的領隊,才得了這麼一只,以備不時之需。
王睿依掏出特質的羽筆,筆走龍蛇,那字在紙上寫完不到半刻就隱去匿跡,再無蹤影,師姐寫滿整整一面紙,才施了法術,那張紙便自己變為紙鶴的形狀,又升起一股無名火,自動燃盡了。
王睿依這才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江宴秋。
她對江宴秋倒是十足的信任,剛剛那番舉動絲毫沒避諱他。
哪怕只批了一件大氅,未曾束發,也絲毫不掩她眉目間逼人的英氣。她深深地看向江宴秋,突然行了一禮:“江師弟,這次多虧有你,無論是代表昆侖還是我自己,都要謝你。”
——她當然知道孤身一人調查到這個地步的難度和危險程度,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所以她先前才會那樣又驚又怕。更不用說當初白衣人警告他快走之時,江宴秋完全可以不聲不響,毫不聲張,找個由頭提前逃回昆侖。
但要不是江師弟……莫說上玄,昆侖這一行天縱之才,還有外面那些成千上萬的修士,恐怕都要折在里面。
江宴秋哪兒敢受師姐這禮,連忙把人扶起來:“沒有沒有,也還好了,我這不是沒被人發現嗎。”
翹著二郎腿,拖著下巴坐在屋頂的白衣人,突然輕笑一聲。
他猩紅的雙瞳倒映著初升的日光,微瞇起眼。
.上午的半決賽,江宴秋抽中了上玄的一位劍修。
對方面無表情地行禮,神情淡漠,跟他們仙山其他弟子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冷淡地朝江宴秋略行一禮。
哨聲響起,他一言未發地沖上來,劍刃深深劈下!
……確實厲害。
江宴秋側身一轉,避開鋒芒,步伐輕塔繞到他背后,鳳鳴閃動著劍光,就要原樣奉還!
對方好像背后長了眼睛般,以一個詭異地角度轉過頭,劍向前飛去,就要正中江宴秋胸口!
……
越是交手,江宴秋就越是疑惑。
這人的劍法水平不能說不高,至少勝過在場絕大多數劍修,才能一路挺進半決賽。
但總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打法,太機械了。
一板一眼,精妙到下一個動作都不偏不倚,仿佛程序設定完美的機械般。
換言之……就是他不像是跟真人在打,想在跟AI打。
……這種人工智能似的對手,是不可能贏過他的。
江宴秋臉色微沉,鳳鳴劍身微顫,劍意如山,劍風如水,裹挾著浩蕩的靈力,像是鋪天蓋地席卷天日的潮水般涌出,朝他席卷而去!
那上玄弟子不偏不擋,迎下這一擊。
然后重重的飛出場地外,被比試臺上空無形的結節攔了一下,才沒直接墜落。
然而即使這樣,他的狀況也沒好到哪里去,胸骨似乎都有微微的塌陷,大口大口地吐著血沫,分外凄慘。
臺下寂靜了一秒,然后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江宴秋由于過高的顏值和過硬的劍法,一路打下來吸引了不少支持者,很多人看好壓住他贏下今年玄光境組的冠軍。
而上首的上玄裁判,看到門中弟子傷成這個樣子,竟連表情也未波動一下,平靜道:“昆侖,江宴秋勝。”
然而,被眾多人欣喜歡呼的江宴秋本人臉色卻并不見得如何高興,相反,甚至帶著些隱約的怒氣:“你瘋了嗎?剛剛那一劍,你為什麼不躲?”
靈力運轉下,那名上玄弟子傷勢已經漸漸止住,只是鮮血流了一地,看著十分凄慘可怖,他平靜地看著江宴秋:“因為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
對方撐著劍站起來,哪怕受了這麼重的傷,表情都并無多少變化:“我判斷出即使勉強躲過那一劍,敗局也已然注定,所以躲不躲,都沒有意義。”
聽到如此荒謬的回答,江宴秋表情空白了一秒:“可至少傷勢不會這麼嚴重不是麼?哪怕輸了比賽。正常人都會明白這個道理吧。萬一我擊中的是你的頭顱,你此刻難道不是已經被我打死了?!”
對方咳了一聲,撣了撣道袍下擺的灰塵:“是麼。”
說完,他冷淡地行了一禮,一瘸一拐地跳下比試臺。底下圍觀的劍修不知是不是因他過于冷淡的表情,竟無一人上前問問他感想如何,而是自發地讓出了一條道路,供他沉默地走出了人群。
江宴秋緊握鳳鳴,同樣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贏下半決賽,昆侖其他人都十分開心,還妄圖組成人網,把江宴秋拋上幾下以示慶祝。
……然后被王睿依大驚失色地攔下。
伍柳齊見她臉色如此難看,撓了撓頭:“師姐也太緊張了吧,江師弟贏下半決賽也很厲害了,待會兒要是趙師弟也贏下,決賽就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反正今年昆侖勢必要出一個冠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