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閉上嘴,停止喊叫,歪了歪頭。
江宴秋幾乎以為他要恢復正常,拉著柵欄外那人的手,互訴衷腸了。
但他卻驀地咧開嘴,露出一個無比夸張的笑容。
然后一下一下,重重地用自己的腦子,撞擊堅硬的柵欄!
對面那人的臉色一下變了!
柵欄的木紋上刻滿了繁復的符咒,為了防止犯人越獄出逃,禁制會自動施以控制和約束。
在左玉腦袋撞上柵欄的下一秒,符文的靈光驟然亮起,虛空中浮現出符文幻化出的繩縛和梵印,緊緊困住左玉讓他動彈不得的同時,梵印烙印在他的身體上,那片皮肉瞬間焦黑一片,發出刺鼻的氣味!
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不要命地將自己的腦子撞向符文,短短幾瞬的時間,額頭上瞬間出現道道血痕,順著鬢發和眼尾蜿蜒流下,將整張臉都糊得血漬滿面。
對面那人握緊拳頭,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份令牌打開地牢的門,快步走進去阻止里頭的人自殘。
要是放著不管,這瘋子恐怕真能將自己撞死!
……機會!
眼下那人進入地牢,讓出了狹窄的甬道,江宴秋終于能從墻根的視線死角處閃身而出,幾步踏了出去!
有一說一,要不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江宴秋還真沒那麼容易溜出去,要是那名上玄弟子突發奇想或是心思警惕,再往前走幾步,他的蹤影便徹底暴露了。
江宴秋無意識地撇過頭看了一眼。
左玉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正好看向了他的方向。
只猶豫了幾秒,江宴秋便心一橫,閃身離開,幾步奔向先前下來的暗道。
……至少現在,他還不能被抓住。到時候不僅解釋不清,要是引起上玄或是那位不知其真實身份的“月亮”的警覺就糟了。
他強迫自己轉過臉,撐著地一跳,幾步就躍上石階,輕巧無聲地消失在塔底盡頭。
江宴秋不敢耽擱,上到地面后又給自己多貼了一張匿氣符,沿著墻角,小心地出了望月塔。
——正好跟上玄的巡邏隊打個照面!
江宴秋心中一驚,萬幸他剛剛多留了個心眼兒,沒冒冒失失地直接沖出去。
貼著墻心中默數,巡邏弟子并未發現任何異狀,等他們盡數離開后,江宴秋又靜靜等了一會兒,才幾個閃身間離開望月塔。
月亮此刻正好升上最頂端,高懸在塔頂的正上方。
然而因為左玉那番瘋瘋癲癲的話,此刻清朗的月輝,在他眼中仿佛也染上了一絲詭異和不詳。
然而,江宴秋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左玉便安靜了下來。
他被對面之人壓制住手腕,重重地壓在地面上,困住手腳動彈不得來阻止他自殘。
但不用壓制,他此刻也徹底安靜下來,空洞地看著頭頂地牢的頂端。
好像是方才瘋癲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般,他不僅停止了叫喊和動作,直接切斷了對外界的反應,只余一具行尸走肉的軀殼。
身上那人因為他方才的奮力掙扎和踢打,總是一絲不茍的衣衫顯得有些凌亂,平整潔白的領口也被蹭歪了。
良久。
他啞著聲音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恢復正常,變回以前那樣?”
左玉一言不發,視線未曾停留在他身上分毫。
直到臉上似乎有水滴滴下,留下蜿蜒濡濕的痕跡。
那人深深地、深深地低下頭,把頭埋進了他的側頸:“……師兄。”
.玄光境組比到只余十六人時,大會就已將近尾聲了。
昆侖這次參賽的弟子,還足足余下了一小半。
跟往年比,這也是很好的成績了。
尤其是江宴秋他們這屆,成績堪稱逆天。
謝輕言、趙滿樓跟他都是玄光境組的,王湘君跟江成濤則是凝元境大圓滿,只差一步就能晉階,他們這一屆的,就足足占了五個名額。
因此,大家都摩拳擦掌,氣勢洶洶,十分有信心。
昆侖這次恐怕要摘得不知一個魁首了!
十六進八的第一場,江宴秋便運氣不巧,直接撞上了謝輕言。
雖說大家遲早要碰上,但內斗終究是令人捶胸頓足的。
由于大部分選手都淘汰,只有最后幾場要比,因此每張比試臺四周都圍滿了人,越到決賽圈,比試越是精彩,無論哪個單獨拎出去,都要被贊一聲人中龍鳳、少年英豪,他們的比試也必定極具觀賞和學習意義。
因此不少劍修都選擇留下來看到最后,比試臺旁堪稱人山人海。甚至還有黃牛提前一夜去占好絕佳的觀賞位置,高價賣出的。
江宴秋跟謝輕言是一起去抽的簽,一起看的腕帶,再一起去的比試臺,兩人臨到時間才悠哉悠哉地出現在比試臺,簡直驚掉早已等候的里三圈外三圈的圍觀群眾的下巴。
“什麼情況?今年的大會這麼沒有火藥味的嗎?這倆人怎麼還有說有笑地并肩走在一起?”
“你懂什麼,這就叫劍修的風度,兩位實屬吾輩楷模啊!”
“醒醒,你并沒有長成這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