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來上玄第一晚,為什麼就要碰上這種仿佛幕后BOSS進行殺人預告一樣的宣言啊豈可修!
還他本應無波無瀾、平安喜樂,拿什麼名次都不太重要的劍道大會啊混蛋!
無能狂怒了幾秒,江宴秋漸漸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只怪走廊里師兄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他幾乎什麼重點信息都沒問出來,人就給嚇跑了。
……警惕性很強,不信任任何人。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不想死的話就快滾”——什麼意思?有什麼事件要發生嗎?是劍道大會,還是上玄本身?
而白衣人,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說起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里作用,自從來到蒼華洲后,看到空中那座龐然大物的第一反應,除了震驚,還有一種難以言喻、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江宴秋覺得應該是他們顏色設計的鍋。
滿目皆是單調的純白色,沒有其他任何色彩的點綴,要是長久生活在這里,簡直把把人變成色弱。
還有上玄的教義和門規……也與昆侖截然不同。
上玄崇尚滅情絕欲,認為人的欲望和情感是阻礙修煉和打磨道心的絆腳石,要求弟子用嚴格的教條和規矩約束自己的言行和內心,不以萬物悲喜,一心崇尚大道。
有一說一,雖然這是人家的門規教義,他們作為外人不好評價什麼,但即便是和尚廟少林,都沒有這麼多變態的要求。
這修到最后,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入門時間不長的年輕弟子還好一些,那些大能、真人,無一不是整日面無表情,目光轉過來的時候簡直不像人類,更像某種零件精密的機器,沒有感情,全是修為(……)
這樣一想,相凝生還真是上玄的一朵奇葩,當然也可能是入門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被同化。
江宴秋抱著被子,生無可戀地抓了抓頭發。
——然后把被子一卷,睡了。
是的,沒錯。
他準備就當做無事發生,晚上誰也沒來過,不過是睡糊涂做的一場夢罷了,嗯嗯。
他才沒興趣被卷入什麼離奇大事件中,早點比完早點潤,咸魚就要有咸魚的信仰!
在座的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把他修為高的修士一抓一大把,那些伏龍、化神的都沒發覺或不擔心,他操的什麼心。
想到這里,江宴秋十分心安理得地把被子團了團,眼皮闔上還沒兩分鐘,就傳來歡快的小呼嚕聲。
已經進入夢鄉的江宴秋卻不知道,正是他的咸魚本能,無意間竟撿回一條命。
白衣人離開后并未遠去,而是足尖點地,落在不遠處一座白色建筑的尖頂,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江宴秋那座別院房間的方向。
他周身靈力深厚到深不可測。
儼然有至少化神的修為。
在江宴秋不知道的地方,在烈烈的夜風中,他寬大的袍角被吹得翻飛,一直、一直死死凝視著同一個方向。
……去提醒人快滾,的確是他心血來潮,偶爾的善心大發。
但若是對方自不量力,不識相地妄圖向上稟告……
那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但他等了半天,怎麼也沒想到,江宴秋竟然如此離譜,活像沒聽見似的,扭頭就睡了。
白衣人:“……”
他冷漠的目光中涌現出一股復雜的情緒。
一點離譜,一點荒謬,還有一點不可置信。
偏偏那人還對此無知無覺,甚至還歡快地說起了夢話。
月上中天。
高出不勝寒。
白衣人在夜風中孤零零地站了半天,也不見江宴秋有半點要告密或逃跑的傾向。
將無欲無求的咸魚精神發揮到極致。
他終于忍不住,深深扶住了額頭。
下一秒,白色拱頂只余一地的月光。
儼然空無一人。
.第二天一早,江宴秋哈欠連天,跟著昆侖的隊伍一同出現在廣場。
為了籌辦劍道大會,上玄的確大手筆了。
天空中,無數比試臺高低錯落,飛懸于半空,每一座都是由一整塊白靈玉作為基石,底部刻滿陣法,讓其漂浮于空中的同時,能抵得住劍修打斗時的全力一擊,不至于崩潰破碎、四分五裂。
確認對手采用的方式是抽簽,領完號后,廣場中央的白色巨鼎會自動在同等級同修為中匹配對手,手腕上的布條也會自動浮現出對手的姓名、門派以及比賽場地的位置。
例行的,大會之前,掌門致辭。
在白玉階梯的盡頭,無比崇高遙遠的大殿之上,一人身著上玄的雪白校服,緩布出現在白玉欄桿前。
以修士的眼力,哪怕再隔上幾倍的距離,也能輕而易舉地看清大殿之上那人的身影。
江宴秋微微挑眉。
上玄這位掌門……倒是比他想象中年輕許多。
對方看上去只有三十歲上下,有著一張能做男模的完美面孔,哪怕身為掌門,也只是穿著跟門中弟子別無二致的同款白色校服,不過在袖子上繡了些金線。
但他的神情……著實與這張堪稱年輕的臉龐形成強烈的違和感。
那張臉沒有絲毫表情,眼神淡漠地在底下烏泱泱的眾劍修一掃而過,哪怕是在說著些祝福、勉勵的話語,嘴角的弧度也沒有絲毫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