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終于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的、最重要的那個劍修,為他的劍意和人格魅力深深折服,心甘情愿地離開觀劍洞跟人跑了。
對于最后這一說法,大多劍修都持嗤之以鼻的態度。
眾所周知,天塌了還有劍修的嘴頂著。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劍修愿意承認,自己的劍、自己的劍意和劍道不如旁人,當然,劍尊郁含朝除外(……)
什麼?幽冥寒曇跟劍修跑了?不存在的!
思來想去,還是第二種可能性最大!
這一切都是上玄的陰謀!
一股悲壯的士氣迅速在昆侖內部傳開,劍修們都憋著一口氣,誓要在劍道大會狠狠壓上上玄一頭,以解幽冥寒曇失蹤之恨。
.三天后才聽說這一奇妙傳聞的江宴秋:“……”
冤枉啊!
——咳,指上玄。
天地可鑒,他真的沒有想打幽冥寒曇的主意啊。
都是花先動的手!
他一邊扶額一邊磨牙,看著美滋滋睡在自己里衣內側的幽冥寒曇。
始作俑者半點不識愁滋味,正貼著他的鎖骨呼呼大睡,睡得根須都歪了也不知道,整朵花像只張牙舞爪的八爪魚,牢牢地盤踞在他身上。要是江宴秋這時候伸手擼一擼它的花瓣,還會在睡夢中整朵花纏上來,緊緊纏繞住他的手指不肯松開。
江宴秋:“……”
心虛地把衣領往上拉了拉。
這種群情激奮的關鍵時期,暫時還是不要先暴露拐跑(被碰瓷)幽冥寒曇的人就是他本人吧……
從觀劍洞回來后,江宴秋有些不放心自己臨走前還昏迷著的劍尊,順便去了一趟殞劍峰。
還是老樣子,護山大陣也不知是壞了還是怎麼的,絲毫沒有要攔住他的意思,無比諂媚地把人吸果凍一樣吸了進去。
江宴秋:“……”
等劍尊大人恢復清醒了要跟他提一下這件事,這也太危險了。
不過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殞劍峰依舊靜靜悄悄,寂靜無聲。
江宴秋深吸一口氣,走入偏殿之中。
郁含朝靜靜地躺在那張石床上,依然沉睡不醒,跟他之前走時相比,別說姿勢,連衣服的褶皺都沒換一下。
要不是他胸口還有些微的起伏,江宴秋十分懷疑劍尊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不過有一說一,現在占據這具身體的并非熟悉的那個劍尊,而是性格乖張、行事叛逆的副人格,他不主動惹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江宴秋在石床旁坐下,熟練的掐了個清水訣,將劍尊大人裸露在外的臉龐和手指,細心地擦拭了一遍。
雖說以郁含朝乘虛境的修為,壓根不用做這種事,這具身體某種意義上已經脫離人類范疇了……但江宴秋還是細心地把熱毛巾擰干,仔仔細細地連指縫都不放過。
小時候他生病,媽媽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想起幽冥寒曇的幻境中那個誰也不信任、什麼也無所謂,覺得只要自己的劍夠強,殺了那幫人也無所謂的小郁含朝,江宴秋就覺得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樣。
想讓他開心,想讓他露出開懷肆意的表情,不要小小年紀,眉眼間就如同落滿了整個殞劍峰的霜雪。
幫無知無覺無法反抗的劍尊擦完臉,江宴秋又勤快地提起澆花噴壺,把留在這里的多肉都澆了點靈泉水,甚至還有閑心去看了眼寒霜。
寒霜可憐巴巴地被隨手堆放在角落,明明是柄絕世名劍,主人對它的態度卻相當隨性。
江宴秋順手把劍撈起來,用擦劍布細心地擦拭了幾遍,還用上好的潤劍油保養了一番。
擦到一般他才想起來,名劍有靈,若是被主人意外的人觸碰到,輕則警告,重則劍氣甚至可傷人。
江宴秋有些抱歉地問道:“不好意思啊寒霜,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擦了你的劍身,你不介意吧?”
寒霜:“……”
它矜持地躺在江宴秋懷里,被他小心地握著劍柄,沉默片刻后,輕輕嗡鳴了兩聲。
意思是不要緊,麻煩你了。
于是江宴秋放下心來,繼續大喇喇地幫寒霜做完全套護理,小心地把它放在劍尊床頭。
在此期間,郁含朝一直靜靜地沉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江宴秋輕手輕腳地做完這一切,臨走前,趴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哎。
他心中輕嘆口氣,小聲道:“快點好起來啊,劍尊大人。”
而江宴秋不知道的是,他在殞劍峰忙忙碌碌的整個期間,一縷若有若無、肉眼難以捕捉到的劍氣,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后,黏黏糊糊、纏纏繞繞,一直跟他保持著不超過一尺的距離,有好幾次,甚至差點黏上他的后腰。
……然后像是被什麼警告了一般,不情不愿地被迫后退,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
簡直就像是尾隨陌生人的癡漢一般,毫無矜持可言。
……那是一抹不受郁含朝本人控制的,殘留在殞劍峰上的劍意。
至于劍尊本人現在的狀態——不是不好。
而是有點太好了。
百分百純度鳳凰血什麼概念。
一滴都能讓上古修士搶破頭。
而江宴秋先前不要錢似地灌進去那麼多,差點把自己灌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