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滿樓不知想到什麼,竟微微紅了臉,手卻不肯收回來,依然固執地舉著那枚玉瓶:“我要的東西……江道友你現在估計還給不了。”
他解釋了一番,江宴秋這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趙滿樓需要的是一株天山雪蓮,用以治療他母親的舊疾。天山雪蓮和天山仙露,雖然名字都帶了“天山”兩個字,卻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只是產地接近而已。
這些年天山的入口行蹤越發隱秘,市面上壓根沒什麼消息,因此不管是仙露還是雪蓮,都是一枝難求。
趙滿樓先前已經留意過許久,還專門派人搜尋過,卻依然一無所獲,這次見到有人不計代價地重金懸賞天山仙露,這才準備碰碰運氣。
很遺憾,江宴秋手里也沒有這玩意兒。
“沒關系,你先拿著吧,你應該也是為了劍道大會在做準備吧,”趙滿樓內斂一笑,擺擺手道:“等以后有天山雪蓮的消息了再說也不遲。”這麼多年下來,他也已經快習慣了,這次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只是碰碰運氣罷了。
江宴秋聽得不禁咋舌。
這是什麼品種的冤大頭啊……
今天要是換個人在這兒,趙家這位小公子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呢。
趙滿樓愿意做這個冤大頭,他卻不能真占人家便宜。
江宴秋想了想道:“那要不你說個別的什麼跟仙露價值差不多的,當作抵押先放你那兒,我繼續留意天山雪蓮的消息,找到之后第一時間給你送去,這樣可以嗎?”
趙滿樓眨了眨眼。
他睫毛纖長,看著人不說話時,當真讓人覺得,什麼叫“君子世無雙”。
就是看著看著,臉頰不知為何又微微泛紅。
江宴秋:“……”
兄弟,你這是不是有點靦腆過頭了。
“其實……我之前打聽到一些消息了。”
“一個月后,摘星閣會在云鹿洲舉行一場拍賣會,有小道消息,這次的拍賣會上,可能有一株年份上百的天山雪蓮作為競拍品流出。”
趙滿樓磕磕絆絆道:“江道友,不需要你出錢拍下,就是……到時候你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嗎?”
.于是稀里糊涂的,江宴秋下個月又多了一趟云鹿洲之行。
不過時間上倒是沒什麼問題,參加完劍道大會,差不多就是拍賣會的時候,到時候從蒼華洲轉道云鹿洲,時間卡得剛剛好。
江宴秋自然欣然應允,人家賣家都這麼客氣了,他要是連這個要求都拒絕,那還是人麼。
趙滿樓給他的玉瓶里,足足有一百滴天山仙露。
江宴秋打開瓶蓋看了一眼,謹記先前那名雜役弟子說得此物極易揮發,又連忙蓋上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為趙滿樓的冤大頭屬性深深震驚。
琴川趙氏是怎樣的家庭環境,才能養出這麼純潔無暇的一朵傻白甜啊。
就連他最后都有些無語了,叮囑道:“趙兄,你還是多長點心吧,今天要不是來的是我,你底褲都能給人騙嘍。”
拿到仙露,他馬不停蹄地回到觀劍洞。
伍柳齊師兄還在面壁,見到他這麼快回來,小小吃了一驚:“那可是五十滴啊江師弟,你這麼快已經湊齊了?”
江宴秋點頭:“正好一位朋友手里有存貨。”
伍柳齊:“……”
發出雞肚的聲音。
.由于伍師兄仿佛聽了他一番解釋后,宛如受了很重的內傷般——這下不是面壁,直接改自閉了。
江宴秋舉著一顆夜明珠,往觀劍洞的更深處走去。
洞窟潮濕又狹窄,先開始還能供一個身高正常的成年人通行,越往里走,光線越是昏暗,道路也變得越發狹窄幽深。
江宴秋不得不微微彎腰,夜明珠柔和的光線照亮了前方一小片路,在昏暗的兩邊石壁投下不斷晃動的影子,讓人對時間的感知漸漸混亂。
良久。
他舉著夜明珠的胳膊都快舉酸了,才看到前方微微透出的光亮。
江宴秋精神一震,稍微加快了些腳步。
……眼前驟然的場景,幾乎令他微微屏住呼吸。
觀劍洞的最底層……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這是一片極開闊的空間,起碼有兩個演武場那麼大,不知名的水生植物散發著幽幽的藍綠光芒,和四處飛舞的熒光蟲一同照亮了這片地底空間。
宛如誤入異世界仙境。
幽潭如同一面巨大而澄澈的綠寶石鏡面,而那朵傳言胃口和脾氣都極大的幽冥寒曇,就靜靜地盛開在寒潭中心。它有足足上百瓣白色花瓣,合抱著中心細絲一樣的淡黃色花蕊,仿佛有自己的呼吸一般,隨著水面的波紋輕輕起伏。
江宴秋不由自主地放緩呼吸,生怕驚擾眼前這一切。
一瞬間,什麼“暗夜的精靈”“天賜的造物”等等形容詞涌入他文采非常貧瘠的大腦,令人驚嘆生命的奇跡。
然后。
幽冥寒曇像是感應到來人一般,“刷”地轉過頭,兇巴巴地看過來,藤蔓上的利齒毫不客氣地磨了磨。
江宴秋:“……”
好叭,美麗的玫瑰總是帶刺的。
能在觀劍洞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經年累月的劍意催生出靈智的植物,怎麼可能是溫順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