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秋喃喃自語:“難道劍尊大人有事出門了?”
那他一個拜訪的客人,確實不好在這里久待。
正準備找個地方把小餅干放下順便給劍尊留張字條,就聽見不遠處的偏殿,傳來“砰”的一聲動靜。
怎麼回事?
江宴秋立即轉身,釋真臨走前的話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浮現。
難道說,為了鎮壓魔氣,劍尊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他一顆心瞬間提起,再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向偏殿中聲音的來源奔去!
“劍尊!您沒事……”
他的話驟然頓住。
高高的穹頂之下,寬敞到寂靜的偏殿中。
郁含朝靠坐在玉石階前,披頭散發,不帶什麼感情地看過來。
——雙眼通紅,只有極致的冰冷,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然而一出口,卻是異常熟悉的邪氣與狂狷。
“哦?小宴秋?”
江宴秋下意識后撤一步。
這是……
那雙猩紅的眼笑得彎起來。
“既然是你主動送上門……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第100章
江宴秋心中驚駭不已,失聲道:“怎麼是你?”
明明是完全相同的臉,氣質、語氣、神態、性格卻都截然不同。
——這分明是劍尊的副人格!
可他不是應該在后山禁地的無盡峰鎮壓冥河魔氣的嗎?!
盡管跌坐在地,本應無比狼狽,那人嘴角卻依然噙著一抹帶著戲謔和惡劣意味的笑意,游刃有余道:“怎麼了小宴秋,見到是我,你很驚訝嗎?”
雙眼猩紅,無比虛弱,失去理智……
這幅樣子的劍尊,江宴秋確定自己是見過的!
甚至就是他們初見的那次!
當時他被范軼他們設局陷害,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闖入了殞劍峰后峰的溫泉,當時的郁含朝,就是這幅失去理智的樣子!
他心中百轉千回,重重一沉。
看來強行出關,又為了摧毀四象聚陰陣,使出了那樣的一劍。
對以身化陣,鎮壓了太多魔氣的劍尊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劍尊大人……不,主人格去哪里了?閣下不是應該在無盡峰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副人格眉毛微挑,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郁含朝那張向來禁欲淡漠的臉上,竟然顯得有幾分邪氣的英俊,簡直像那種下一秒就能扛著電鋸,笑著把人捅個對穿的變態殺人狂。
“哦?有意思,”他笑著拖長了音道:“那家伙竟然沒告訴你嗎?”
“……什麼?”
副人格懶洋洋地坐在那里,看上去仿佛一朵艷麗又人畜無害的食人花:“你以為什麼條件,才能讓我心甘情愿地替‘他’呆在那鳥不拉屎的山上三年,替他鎮壓那些魔氣?”
“當然是作為交換,這具身體的掌控權,要暫時歸我一段時間了。”
他修長的指節撐著下頜,似乎有些苦惱地敲擊著:“但沒想到,那道貌岸然的老東西竟然這麼陰險,把這具孱弱到下一秒就能經脈逆轉、走火入魔的身體空出來。”
江宴秋握緊鳳鳴,迅速消化了副人格口中的意思。
所以說……劍尊大人當初說服副人格自愿鎮守無盡峰,是先前許下一定承諾的,讓出身體一段時間的使用權。
還有……摧毀四象聚陰陣那種級別的陣法,果然,劍尊本人受了不小的傷。
江宴秋心中陡然一沉。
這算是最壞的情況了。
郁含朝雖然冷漠威嚴,至少是心懷蒼生,克己守禮,無時不刻不在約束自己。
而副人格……
看他這幅邪里邪氣的樣子和對主人格行為的不屑,若是被他得到這具身體的掌控權,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
“哦?小宴秋,你莫不是在怕我?”
副人格微微挑眉。
因為跌坐在地,郁含朝總是一塵不染、一絲不茍的道袍,也顯得有些凌亂,嘴角和袖口沾著灰塵,配上那副表情和嘴角噙著的笑意……
——看上去更像下一秒就要拔刀捅人的變態神經病了喂!
他撐著白玉臺階,似乎是想借力站起來。
江宴秋瞬間“蹬蹬蹬”后撤了三步,滿眼警惕。
副人格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鳳凰,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怎麼這麼好騙?”
江宴秋:“……”
副人格懶散道:“放心吧,逗你玩玩罷了。‘他’事先在整個殞劍峰都設下結界,任何人不得進出——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別說我現在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就算能出去,也會遭到結界最強的反噬。”
江宴秋瞳孔微微收縮。
可他分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這樣順利地進來了。
副人格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也罷,生前最后的時光,是跟你這只呆頭呆腦的小鳳凰待在一塊兒,也算還行吧。”
“……什麼?!”
副人格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不出三刻吧,要是你再晚點來,估計只能幫我收尸了。”
說完,他“哇”地吐出一大口污血。
在一塵不染的潔白玉石階上,顯得分外刺目驚心。
江宴秋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即跑到郁含朝的身邊,想把人扶起來:“你沒事吧?”
副人格沒什麼力氣似地斜瞄了他一眼:“喲,剛剛不是還怕我為害人間?怎麼這時候又擔心起來了?”
江宴秋:“……”
要不是邊說邊吐血,你這話可能還能更有說服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