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虧雪團把他砸醒,不然人都得燒傻了。
江宴秋昏昏沉沉的大腦努力運作,思考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一個月前鳳凰血修復他破破爛爛的經脈那次,明明已經發過燒了啊,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他分出一縷靈力,仔細探視內府。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該不會是要突破了吧!
原來他身上的熱度,罪魁禍首竟然是那顆滾燙的凝元金丹!
金丹正瘋狂運轉著靈力,伴隨著熱氣散發到四肢百骸,所以他才會這麼熱!
這點其實太冤,連江宴秋本人都給整無語了。
正常修士的突破晉階,其實是很難的。
在前一個境界已經領悟積累得差不多的情況下,挑選一個良辰吉日閉關,讓自己進入那玄而又玄的境界,不斷叩問天地,內省己身,靈力在經脈中一遍遍地運轉過大小周天,才能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突破契機。
即使是上一境界無比圓滿的情況下,跨越到下個大境界也是十分危險之事,稍有不慎就會被劫雷劈得身死道消,或是因為心魔發作走火入魔,更不用說那些因為壽元將盡,不得不閉死關的了。
——要是被旁人知道江宴秋只是睡一覺的功夫,就差點在夢里突破,恐怕得嫉妒眼紅地排隊找他約架。
其實突破的契機,早就有預兆了。
還在闕城時,他在流民營耗費全身靈力畫下那個門字訣時,江宴秋就隱有所感。
但當時情況危急,顧不得閉關——萬一閉個一年半載的,等出來之后黃花菜都涼了。
不得已,他只得咬牙強行壓制修為。
而在那之后……則完全是事情太多,忘了這茬。
金丹早就躍躍欲試饑渴難耐,做足了突破晉階的準備,萬事俱備只差主人閉個關,誰能想到還能被江宴秋給忘了……
眼下也不容他多想,江宴秋迅速摒棄心中的雜念,盤腿而坐,寧心靜氣,抱元守一,如入無人之境,再次進入那個玄而又玄的境界。
……甚至還穿著睡衣。
磅礴又輕盈的靈氣幾乎是歡快地在他身體中各處大穴穿過,以摧枯拉朽之勢沖破了天突、太沖、天池幾處大穴,沒有任何阻礙地往下一處奔去。
凝元金丹變成了完全金色,瘋狂運轉,那股無比熾熱滾燙的熱度來源,便是內府中無形的丹火。
沒有任何火焰,比鳳凰口吐的離火要純粹。
一滴汗從江宴秋額前落下,卻絲毫不覺痛苦。
只有無比的暢快。
世間萬物的風似乎從他的身體和經脈貫通而過,有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千里外的鳥獸蟲鳴,感受到了一朵花從種子到開放再枯萎化為塵土的一生,聽到了極北之地的雪域荒原上積雪從樹梢落下的聲音……
他好似化作萬物,而萬物又不是他。
雪團靜靜在一旁注視著這一切。
它周身的靈光越來越盛,不斷拉長變形……直到變成人形。
那是一個極好看的男人,長發披散,神色淡漠。
他緩緩走到江宴秋身后,伸出一只手。
精純又磅礴的靈力涌入與之相貼的這具微微發熱的身體,引導著過于急躁的靈力變得溫順,梳理著連身體主人都未注意過的沉珂,帶著冰霜寒意的靈力為其散去了一部分燥熱,運行過一個又一個大周天。
……
一夜過去。
江宴秋有些恍惚地睜開眼。
一瞬間射出的精芒有些過于銳利,不過他很快收斂,周身的靈力平靜和緩地流淌,卻不是虛弱的象征。
如果說,原先經脈中流淌的靈力是活潑的涓涓細流,此刻就如平靜的深海。
海面風平浪靜,但沒有人會懷疑,海面之下蘊含蟄伏著怎樣的威力。
——玄光已成。
.正好“養病”養了一個月,終于不用整日躺平,江宴秋神清氣爽。
就連竹香苑的空氣都是清新的。
“說真的,你是不是該考慮自己開辟洞府,自立一峰了。”楚晚晴真誠建議。
不到二十歲玄光——闕城之事帶給眾人的震撼還沒平息沒多久,又是一顆重磅炸彈!
玄光了?他竟然就這樣睡了一覺玄光了?!
仙山一眾同門面色扭曲,恨不得磨刀霍霍,然而一轉頭,又紛紛提著果籃和賀禮踏上了竹香苑。
……敢情是拜學霸來了。
如今江宴秋的名號在昆侖年輕弟子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人幼年時流落凡間,快成年被江家領回,這才踏入仙途。
短短沒幾年的功夫,這就玄光了?
坐火箭都沒有這速度吧?!
一時之間,“江宴秋”這個名字家喻戶曉,像長了翅膀似地飛入各大峰真人對徒弟恨鐵不成鋼的訓誡中,徹底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你看看人家江宴秋,連個師尊都沒有,問道峰畢業還沒幾年呢,這就自己摸索著玄光了,再看看你們呢?!”
眾人敢怒不敢言。
那妖孽跟凡人能一樣嗎?當年江師弟/道友剛拜入仙山時,不是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鼻觀眼眼觀心當沒看見,所以才沒拜成師的嗎?怎麼這時候想起人家的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