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曾無數次除魔衛道的錫杖,在他胸口開了碗大的一個洞。
鮮血噴涌而出。
經脈中靈力的運轉戛然而止,下一秒,釋真便如他那些師兄弟一般,高高地墜落了下去。
手持羽箭的男修奚武臉色無比難看:“快接住他!不能讓他墜落到地面!”
如果真如他所說,這些少林佛修的血都被改造成聚陰陣的最后一道原料,以釋真的修為,和他對所有人跟自己的那股狠勁兒,恐怕大陣立即就要開啟!
到時候就真的完了!
哪怕他們這些修真者能逃走,幾十萬的凡人也不可能轉移得走!
離釋真最近的昆侖弟子已經急速向下略去,費力地伸出手去夠他袈裟的衣角,但在重力的作用下,釋真同樣下降飛快!
他咬牙,不得不再次提速!
距離在慢慢縮小,終于,在距離地面只差半米高的時候,他終于拽住了已經失去知覺的釋真!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剛想揚起笑臉,朝上面的真人大喊:“成功了!”
就見釋真的胸口出。
那處破損的大洞。
涓如細流的血液滴在了地面上。
——好死不死,竟正好滴在散發著紅光的聚陰陣上!
那名弟子茫然地抬頭看去,似乎還未發現明白了什麼。
而他頭頂上空,藏姝峰師叔范云英正聲嘶力竭地:“愣著做什麼!快離開!”
同門也面露驚恐之色,大喊著讓他快跑。
他茫然地向身旁看去。
下一秒,紅光沖天而起。
那紅光仿佛是從地底噴涌而出的巖漿,夾雜著沖天地血腥氣,沿著整個大陣的紋路沖天而起,飛快地波及到了他的身旁。
面對這樣突然的一幕,他一手提著釋真的尸體,一手握著劍,愣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見及此,王湘君手握七煞,緊隨其后地御劍而下。
然后,飛快用氣煞勾住了他的衣領,連帶著那名他還緊拎著不放的釋真,飛速地騰空而起。
——只用一直手腕的力氣,就能帶起一個體型比他壯實的成年男修和釋真的重量。如此臂力,再配合一身宮裙的王湘君冷艷無雙的表情,眾弟子均是大為震撼。
方才還與眾人對峙的一眾少林佛修,竟全部以這樣壯烈地方式自戕了。
即使是心腸冷硬的藏姝峰主,也不免微微動容。
其余弟子也都是面露不忍同情之色,少林的名聲一向在眾仙山中最好,門中弟子也最受人尊敬。
誰能料到……
然而方才的緊急事態解除,后面還有更大的麻煩等著他們。
四象乾坤聚陰陣已經開啟,無法逆轉。
整個闕城……該何去何從。
.釋真大師的尸體,被他們先收進了一個儲物袋中。
如此對待一位少林高僧的尸體,屬實是大為不敬。
但想到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眾人心中又十分復雜。
眼下沒有更合適的容器,畢竟不能讓他尸體剩余的血液全都流入大陣中。
之前那批佛修卻是已來不及了,血液從傷口中流出,甚至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池,從四面八方匯入地面的陣法。
原先還算微弱的紅光,此刻宛如奔騰的巖漿一般。
從高空中向下看去,才能看到這籠罩整個闕城的聚陰陣的全貌。
無數古樸的陣紋如同蛛網般遍布大街小巷,最外圍的的紋路簡直神似正在伸展的觸手或是某種昆蟲的口器,用以源源不斷地吸收四周的魔氣。
而陣法的正中央,則是一個代表困厄和收容的古代符號,那是聚集魔氣的最核心處,也是陣眼所在。
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法陣。
應該是釋真自己翻閱了無數古籍和已經失傳的上古陣法資料,結合自己多年來的經驗見識,精心設計出的新陣。
繪制符文和繪制符陣,本源其實是相通的,都是對古文字、梵文字字、靈文字以及它們的特殊變體的利用。
現在想來,當年分發給那些闕城人的護身符……江宴秋還猜測過,是哪位至少玄光境以上大能這麼閑,整日為凡人畫護身符,別說賺錢,恐怕還得倒貼朱砂和符紙。
——應該就是釋真吧。
即使是在他們面前從未表露出過動搖神色的釋真大師,也曾這樣糾結難安,午夜夢回時,發出長長的嘆息嗎。
不然為何要做出如此矛盾之事。
在香囊中混雜燭陰猻的香氣,又在其中放入真正的符紙。
簡直……太諷刺了。
他們處理完釋真和一眾佛修的尸體,就聽見不遠處的昆侖弟子,一邊跟魔物交戰,一邊狂喊:“快來搭把手!快頂不住了!”
他面前的是個勉強擁有人形的魔物,背脊上豎著根根尖銳的骨刺,皮膚簡直像某種堅硬的巖石,四只手臂赤手空拳,不斷地抓向拿劍的昆侖弟子。
佩劍難以破開它的防御,那名弟子左支右絀,一邊格擋它的攻擊,一邊將周圍的居民都疏散開,簡直快崩潰了,一見到他們,瞬間兩眼放光:“快快快,兄弟真的頂不住了!”
江宴秋強迫自己祛除心中的雜念,提著鳳鳴,加入了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