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對誰都是這麼個態度,護起短來相當不講道理。
而其余弟子,也七手八腳地攙扶起江宴秋跟郁慈。
竟然楚晚晴和王湘君也來了!
楚晚晴驚呼:“宴秋,怎麼回事?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王湘君神色冷艷,一言不發,然而不知為何,看向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還眼眶泛紅,還帶著未干的淚痕的江宴秋時,表情竟然帶上了一絲罕見的怒容。
江宴秋咬牙道:“這些不重要,我們現在必須趕緊阻止釋真大師,他想用整個闕城的活人祭陣,把昆侖地脈鎮壓的冥河魔氣全部引過來!”
范云英臉色一變:“什麼?!”
另外一個伏龍境的真人同樣臉色驟變:“釋真,他所言是真的嗎?”
至于被他們擋在身后的其他年輕弟子則是驚呼:“昆侖地脈?什麼?我們宗門腳底下有鎮壓什麼東西嗎?”
年輕弟子對此事一無所知,接近核心的伏龍、玄光真人及各峰的峰主,卻是對此事略知一二。
世人只知劍尊這些年一直在閉關,卻不知因何之故。就連仙山的弟子,也只以為劍尊閉關,是為了晉階做準備。
釋真嘆了口氣。
“我本不愿將你們拖入此中,對聚陰陣而言,凡人的血肉和修士的血肉,其實并無太大差別。而你們的存在,卻能在魔物手下,保護更多的凡人——這的確不是一筆合算的交易。”
聞言,范云英簡直快氣笑了:“按大師你的意思,我們還得感謝你不成?天下蒼生的性命是性命,這幾十萬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莫說我們這些修士,又誰比誰更高貴?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釋真淡漠不語:“大陣已經開啟,嘗到血肉味道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回頭路了。既然貧僧與貴派都無法達成一致,那也多說無益。”
范云英冷笑道:“多說無益,那就來戰吧!”
她雙手合十,分開后又急速向兩邊延伸,掌心出現一輪巨大的烈火輪!
而另外一個伏龍境的真人,也拿出了一把造型古樸、極為巨大的長弓,將閃著雷電的羽箭搭在弦上瞄準對面。
少林佛修們口中佛經喃喃,再次變換著隊形。
釋真眼皮微耷,一手持錫杖,另一手中,則憑空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銅鐘!
那座巨鐘上刻滿無數梵文和符咒,有幾人合抱那麼粗,此刻隨著釋真的一聲大喝,朝他們重重砸來!
嗡——周圍的空氣都為之扭曲動蕩了一瞬!
年輕些的弟子都面露痛苦之色,一邊極力默念清心咒抵御鐘聲對元神的動蕩,一邊各自掏出靈器或寶物,試圖反擊。
還有更多修士正在底下對抗魔物、營救凡人,他們必須守住最后一道防線,困住釋真他們!
范云英的烈火輪與黃銅鐘正面迎擊,死死地替身后的弟子將銅鐘攔在前方,咬牙道:“釋真,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我身后的都是些什麼人!這些是仙山的未來,下一代的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自愿出過無數任務,不知從魔修手里救了多少人!就算你所謂的聚陰陣真的能成功又如何!要靠犧牲十萬人性命才能拯救蒼生,若是百年后,要幾百萬、一整個國家填陣,難不成繼續犧牲下去嗎?!”
黃銅鐘將烈火輪寸寸壓下,釋真微微斂眉,面色慈悲,“那便是后人需要考慮之事,就如我從不后悔今日的選擇一樣。
”
“師叔!”
“范師姐!”
弟子驚呼出聲,閃著雷火的羽箭襲來,一半射向少林佛修,一半與烈火輪一同,重重與黃銅鐘狠狠相撞!
終于,山一樣不斷壓下的黃銅鐘停下了!
舉著巨弓的男修沉聲道:“我已密訊傳音掌門真人,門內化神期大能不多時就能趕到,釋真,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要一錯再錯了。”
釋真長長地嘆了口氣。
“既然不得已走到這個地步……貧僧,對諸位師侄師弟有愧。”
他身后沉默而蒼白的佛修們,全都齊齊垂首,雙手合十,誦念:“師兄高義,阿彌陀佛!”
然后下一秒,所有人同時高舉起手中的法器,重重地向自己刺去!
江宴秋瞳孔微縮。
刺入胸口的方天戟,纏住脖子狠狠一勒的戒律鞭……
下一秒,鮮血噴涌而出。
而這些佛修,全都面若金紙,有的當場沒了聲息,像斷翼的飛鳥一般,從空中重重栽落。
釋真終是面露不忍,露出悲涼的神色。
“這些師兄弟、師侄們的血,是聚陰陣的最后一道原料。為了進行最后的改造,他們從幾個月前喝下第一碗藥開始,每時每刻,都在承受烈火灼心的痛苦。”
——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準備以身祭陣了!
這般慘烈的景象,就連方才還在破口大罵的范云英,都久久失語。
釋真卻心平氣和地一笑。
“江施主,”他溫和地看向江宴秋,“那杯苦杏茶之約,貧僧恐怕……要失約了。”
他高舉起古樸的錫杖。
在江宴秋失聲的目光中。
重重捅向了自己。!
第91章
“不好!他也要自戕!”
范云英神色驟變,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釋真嘴角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