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來時路上對釋真、定慧寺和少林的種種猜疑,此刻都顯得沉默。
不少人都說,曾經在流民營里見到不知一次,穿著樸素黃黑袈裟的釋真和尚。
這里的路都是泥路,人口擁擠繁雜,污水什麼的圖方便都往屋外路上倒,久而久之,街上土路總是泥濘不堪,散發著難聞的異味。
可釋真絲毫不在意,每每穿著那雙布鞋,走在泥濘潮濕的街巷,還親自給哭鬧的孩子看病。
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一個修為已至伏龍境的高僧大能。
他們話語中、面孔上,對定慧寺那些大和尚的感激和尊敬,絲毫沒有作偽。
江宴秋只得沉默地聽著,腦海中時而浮現出釋真大師給他沏苦杏茶的樣子,時而回憶起鸝妃的夢境中,他親手遞出那枚護身符的身影。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釋真大師?
他靜了靜,抬頭看向郁慈,“小師叔,你說會不會……”
余光瞥見一道聲音,他瞳孔微微縮小,下半句話震驚地咽了回去。
郁慈:“怎麼了?”
白衣劍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江宴秋顫抖地伸出一根手指,眼中滿滿的震驚。
“……小、小琴?”!
第79章
就在二十米遠處。
一個長相清麗,美到男女莫辨之人,正半臥在草垛中的席榻之上,柔弱無依地從面前的大嬸手中接過一碗熱米湯,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眼尾泛紅,嗓音雌雄莫辨、楚楚可憐:“多謝嬸嬸。”
大嬸嘆了口氣:“別跟大娘客氣,快喝吧。這賊老天,真是造化弄人。難為你一個小女娘,大老遠從白澤洲跑來尋親,哪知遠方親戚也遭了禍,孤身一人流落至此。
”
“她”捧著碗,小口小口地抿著,=哪怕餓極了也不狼吞虎咽。
嫣紅的舌尖伸出,周圍不少人都看得眼熱不已,剎時多出好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里是流民營,最不用遵守的,便是禮義廉恥、道德律法。
這樣一個美貌柔弱的女子,父母雙亡,親戚離散,孤身一人流落到陌生的城都,連個依靠也沒有……
太容易激起人性深處的險惡了。
“她”小口喝完熱米湯,把碗還給大娘,好似對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絲毫未覺,懵懂道:“謝謝嬸嬸。”
大嬸心里嘆了口氣,叮囑了她兩句不要落單,晚上一人不要亂跑,便離開了。
江宴秋:“……”
好你個大魔,好你個師玄琴。
怎麼還cos柔弱女裝大佬上癮了呢。
看他那眼珠子骨碌一轉的樣子,江宴秋不用猜都知道,這家伙不知道又在謀算些什麼,一肚子壞水呢。
正好,幾乎同一時間,對方也不甚在意地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驚訝地瞪大了眼珠子,微唇輕啟。
江宴秋:“……”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那皮囊美艷內里腹黑的大魔驚叫出聲:“——表哥!你怎麼會在此處!”
.“表哥?小仙師?”
師玄琴笑嘻嘻道。
江宴秋一臉黑線地揮開他不安分的爪子:“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哈。”
師玄琴遺憾地收回手。
小仙師的臉這麼軟。
還想摸摸看是什麼滋味呢。
就在半個時辰前,師玄琴石破天驚的那一句“表哥”,把江宴秋本人都差點喊得腳底打滑。
霎時間,投向江宴秋的驚詫目光簡直能把他的衣服灼出個洞來。
不過這一看……
眾多目光頓時微妙了不少。
這倆人能是表兄妹,也并非沒有可能。
至少論姿色是這樣的。
江宴秋今日來打探消息,雖然為了低調行事,穿著十分簡便。可即使這樣,在人均衣衫襤褸、破破爛爛的流民營,格外惹眼。
但他烏發雪膚,鬢角的碎發在風中微微拂動,疊起的外衣卷搭在手肘邊,自有一派掩不住的矜貴風流的少年意氣,一看就絕非常人。
至于他身旁那人,一襲白衣勝雪,氣質極冷極淡,周身如有寒芒——簡直大寫的“不好惹”。
見此情景,原先看向師玄琴的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也頓時收斂了。
師玄琴那一聲“表哥”,喊得可謂是柔腸寸斷,千回百轉,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仿佛江宴秋真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像是話本子里演的那樣,背后閃著光暈從天而降,救淪落塵泥的“表妹”于水火,從此成就一段佳話。
“表哥,你怎麼不說話呀表哥?”師玄琴一雙狐貍眼眉目流轉,帶著勾人攝魄的魅力,只略略瞥了郁慈一眼,目光便在江宴秋身上打起了旋兒,泫然欲泣道:“你身旁何時有了別人,難道你已經忘了曾與我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嗎?”
江宴秋額頭上蹦起十字:“演夠了沒。”
“嗐,小仙師真是無趣,一點不懂憐香惜玉。”師玄琴悻悻道,“本座對你還是十分有好感的,不介意與你春風一度。”
上一個對你憐香惜玉的,結果大家已經有目共睹了……
江宴秋想起可憐的何佩之,不由問道:“你與何公子后來如何了?他應該沒死吧?”
本以為只是相凝生一個普普通通的宗門任務,哪知道后來竟引出這麼多波折,連血冥宗,甚至魔宗少主蕭無渡都牽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