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萬宗之首,第一仙山。那些身份尊貴的仙師,便是父皇都要禮讓三分,能在這大街上晃悠,還能讓你攀上關系?”
他甚至還狀似親厚地拍了拍十七皇子的肩膀:“十七弟啊,九哥知道,連貴妃一病不起,你心里著急。但這人呢,本就有生老病死,六道輪回。你有這份孝心,不如多陪在連貴妃床頭,陪她說說話,解解悶兒,而不是整日游手好閑,沉迷什麼求仙問道。不說你母妃,就連父皇,近來都對你很不滿啊。”
十七皇子的眼睛瞬間赤紅了,他徹底失去理智,朝老神在在的九皇子揮去:“——你放屁!”
……他這一拳頭,被方才那個揮舞著流星錘的壯漢輕松接下。
九皇子搖了搖頭,唉聲嘆氣:“十七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做兄長的好言好語想規勸你兩句,你卻不識好歹,還妄圖當街妄圖對皇兄行兇——你說,要是這件事傳到了父皇耳朵里,他會怎麼想?”
他慢吞吞道:“會不會覺得,都是連貴妃當年氣焰太過囂張,教子無方,才養出你這麼個無法無天、目無尊長的逆子來?”
他話音剛落,壯漢便死死捏著十七皇子的拳頭,把他攥得痛叫一聲,然后用力一推,把對方甩得跌坐在地上。
眼睜睜看這兄弟倆吵到動手的江宴秋:“……”
啊這。
十七皇子摔了個屁股蹲,咬著牙,掙扎了半天沒爬起來,突然,他狠狠地、十分狼狽地擋著眼睛。
小獸一般的嗚咽聲從他喉嚨間傳來。
江宴秋:“……”
他實在看不下去,把人扶了起來:“十七殿下,你先起來吧,還有外人看著呢。
”
這些嗑瓜子的老百姓將來可都是你們的子民啊。
十七皇子紅著眼睛,惡狠狠道:“我看誰敢!”
附近街角后、閣樓上看熱鬧的闕城居民,瞬間“唰”一下把頭埋起來了。
江宴秋無奈:“好好好,他們不敢,你最厲害。”
十七皇子“嗚”地一聲,把頭埋進他的肩膀,狠狠嗚咽出聲。
江仙師肩膀那塊布料瞬間濕了一小塊。
江宴秋:“……”
嗐,你說這叫個什麼事。
雖說天家無父子,皇室無兄弟,這權利更替也確實殘忍了一些。
難怪十七殿下放著好好的皇子不當,整日幻想著跟他回昆侖修仙。
……原來是那位“曾經氣焰很盛”的連貴妃一病不起了。
十七皇子被養出這麼驕縱的性子,一夕之間人人都能騎到他頭上落井下石,估計心態一下子還沒轉變過來。
看樣子,他為了母妃連貴妃,病急亂投醫,已經被不少自稱真才實學的“云游道人”騙過。
天知道,他真的就是想出來喝碗湯。
但對方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九皇子絲毫不掩飾惡意地看著他們,施施然道:“十七弟,這里沒你的事,你且讓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騙子,剛剛不長眼沖撞了夏仙師的馬車——你可知夏仙師是何許人?那可是廬陵江氏的客卿,堂堂玄光境的真人!”
他方正的國字臉上滿是傲然,提起那位“夏仙師”的語氣無比崇敬,好似與有榮焉:“那可是廬陵江氏,坐擁無數仙山,富可敵國,高階修飾、門人客卿無數!‘一尊三宗五大姓’——他們跺一跺腳,整個修真界都要抖一抖!”
就連那位壯漢,都捏緊了流星錘,臉上浮現出又恐懼、又向往、還有些貪婪的神情。
江宴秋:“……”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出門在外,還被他撞見“家里人”了是吧。
面對他一言難盡的視線,九皇子有些不滿。
江湖騙子果然是江湖騙子,連廬陵江氏的大名都沒聽過,諒他肚子里也沒兩把刷子。
“好了,明日可是陛下的壽辰,這麼普通同慶的大好日子,吵架做什麼。”
馬車車廂中,那裝逼到令人有些牙疼的聲音又開始了。
不知尊敬的夏仙師哪里來的雅興,竟在貌美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還不忘用潔白的帕子把手擦干凈了。
出人意料的,他竟是個相貌十分普通的男人——在人均俊男美女的修真界,有些過于普通了。不僅普通,似乎還有些地包天。
怪不得夏仙師說話總是慢條斯理,原來是為了“話不露齒”,不被人看到自己張嘴說話時的小小缺陷。
不過,因為他的修為和江氏客卿的身份,在座的可沒人敢小看他,即使是趾高氣昂的九皇子,都微低著頭,一幅十分贊同的神情。
江宴秋不禁看著更好笑了。
——他還在家里的時候,那些門人客卿見了江塵年,一個個如同見了貓的耗子,戰戰兢兢,恭敬異常,馬屁都要斟酌再三才敢拍出口。
沒想到在這些皇子面前,他倒是擺起譜來了。
看見江宴秋不禁沒低頭,還興味盎然地看著自己,夏仙師一愣,隨即不滿道:“就是你,招搖撞騙,蒙蔽了無辜的十七殿下?哼,見了本真人還不行禮,你在想些什麼,好大的膽子!”
江宴秋微微一笑:“啊,夏仙師,久仰久仰。”
“我只是在想,”他手指一彈,鳳鳴便自動出竅,發出清脆的嗡鳴之聲。
“之前凝元大圓滿的時候,總感覺繼續離晉階還差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