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被這群彪形大漢團團圍住,周圍的流民見狀,均是一臉麻木驚懼地躲開,偶爾有人面露不忍,也被親朋熟人使了個臉色,連忙拉走。
幾個小弟如法炮制,正要捆住郁慈的手腕,卻不期然對上他的雙眼。
……那是不知如何用言語來形容的眼神,仿佛淬了寒冰,某一瞬間,竟仿佛魔性未泯的修羅惡鬼。
小弟嚇得呼吸一顫,竟是差點沒握穩手中的刀。
刀疤臉從身后望著那截雪白的頸段,貼著江宴秋的耳垂,聲音如附骨之疽:“小弟弟……只要你乖乖聽話,爺幾個會疼你的……”
江宴秋:“……”
說實話,因為這場景過于滑稽,要不是場合不對,甚至有點想笑。
連城門都還沒進,五皇子的面都還沒見到呢——他本意是真想低調行事來著。
江宴秋微嘆口氣,略帶些憐憫地看向刀疤臉。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只聽身旁一聲巨響。
誰也沒看清郁慈是怎麼動作的,等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回過神,團團圍住郁慈的幾個壯漢,已經飛出了幾米之外。
——身上所有的衣衫布料,甚至包括那珍貴的匕首,都化為寸寸齏粉。
那幾個小弟頭朝下栽在地上,握刀的手軟綿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折著,仿佛肉里頭沒骨頭似的。
麻木的逃荒難民瞬間退開得比原先還遠,空出一大片真空地帶,誰也不愿這時候去礙郁慈的眼。
至于那幾個不著寸縷,哀聲嚎叫、痛哭流涕的劫匪小弟,當然是沒有人會同情他們幾個的,反而不少人心中叫好——這幾人一路上橫行霸道,強行插隊,打劫食水不說,不少面嫩皮薄的姑娘女眷都被調戲過,此刻被高人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
江宴秋:“……”
刀疤臉:“……”
說時遲那時快,刀疤臉反應無比迅速,翻轉手腕把刀架在了江宴秋的脖子上,陰沉道:“少輕舉妄動!這人,是你養的小情郎吧?要是不想他腦袋掉地,最好給老子識相一點!”
江宴秋:“……”
哈嘍?
刀疤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心中翻江倒海,無比緊張,挾持人質的手卻依舊很穩。
他早已看出來,對面那個衣著平平無奇,面容威嚴冷肅的少年人,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不,那根本不是人類能辦到的力量!他們這是踢上鐵板了!理所當然地,他心中盤衡,迅速給江宴秋的身份下了定位。
現在,就看這皮薄肉嫩、身段勾人的小兔子在對方心中的地位了。
“是哥幾個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高人。只要您愿意放我一條生路,往南三十里后,我自然會把您這小情郎全須全尾地放了。”
江宴秋深吸一口氣。
“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伸出手。
那手指節修長,膚色白皙,只在指腹內側留著長期練劍留下的薄繭,一看便是養尊處優之人才有的手。輕而易舉,食指和中指便夾住了鋒利的刀刃,連皮都未割破一層。
“——我也是你爺爺?”!
第65章
這場飛來橫禍唯一的好處大概是,江宴秋跟郁慈不用排隊,直接被人請進了內城。
來人一身氣派官府,額上冒汗,一路上點頭哈腰,連連道歉:“兩位仙長,得罪了,都是我們底下人有眼無珠,竟連仙長下凡也未及時發現稟報,您二位消消氣,消消氣。”
事實上,就連帶路這個活計,都引得剛剛在場的一眾官員激烈地爭搶了一番,差點大打出手。
——這可是昆侖仙山下凡的修士老爺啊!
瞧瞧這通身的氣度,這不凡的氣勢,這能是一般人嗎?
是個人都有私心,這皇室官員,誰不想在湊到仙師面前多露露臉呢?要是能跟仙師說上話,沾染沾染仙氣,這可是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啊!
成功脫穎而出的這一位,自然是五皇子派系的了。
他是大宛朝廷一名三品官員,論親戚,還是五皇子正妻的遠房表哥。
但是顯然,這位表哥跟王妃表妹的兄妹情誼……有,但不多。
這時候還能屁顛屁顛地為便宜妹夫的小老婆奔前忙后,也是個人才。
江宴秋委婉表示不用這麼熱情:“本來我們喬裝打扮就是想低調行事,大人您不用在意。”
真是客氣的小仙師啊,不僅沒有鼻孔朝天地看人,還愿意溫聲解釋。
徐尚書眼神更熱切、態度跟殷勤了,正欲與這位好說話的江仙師好好攀談一番,就看見郁慈一個冷眼掃過來。
瞬間如同置身寒冬臘月,能將人骨頭凍掉的那種。
徐尚書:“……”他瞬間人也站直了,說話也不夾了,老老實實走在前頭帶路。
江仙長溫柔可親,看著十分好說話,這位郁仙師卻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不僅一路上冷著臉一言不發,衙門把那群盜匪收押帶走時,各個均是被劍氣震及了……身下那處,拿刀的手臂骨肉碎成了幾截,即便僥幸撿回一條命,以后也與廢人無異了。
不過這群人身上各個背著累累命案,甚至還有地方小官的女眷遇害,這波審訊完畢,也差不多能秋后問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