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血漬拉忽的脖子底下原本無比曼妙的身軀,已經血跟肉糊成一團,跟瓜瓤似的,還有一坨糊在他臉上。
江宴秋終于能在那恐怖的靈壓之下喘口氣,無比嚴肅又急迫地喊了句:“——跑!”
烏壓壓的云層之上,那等候已久的幾人,終于露出了蟄伏已久的身影!
從頭到腳蒙在黑袍中之人帶著守衛從高處跳下,幾人皆是同樣的裝束,即便不刻意散發周身的威壓,也能隔著許遠聞到他們身上濃厚的血腥味!
正是江宴秋之前被判官筆傳送到荒郊野嶺,偷聽到談話的那幾人!
竟然是血冥宗的人?他們所說的大事要發生是指什麼?為何此刻又出現在何府?!
難道小琴的死,也在他們的計劃中?可是區區一只魔魅,又怎麼會驚動到血冥宗這種魔宗?
為首,被稱為“尊上”那人輕笑一聲。
果然,跟他之前偷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太吵了,我生平第三討厭的,便是聒噪的女人。”他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何楊氏的死果然是他干的。江宴秋心下一沉,果然是魔修,竟然就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便肆無忌憚地出手殺人,手段如此殘忍歹毒,令人不寒而栗。
相凝生已經被這番變故嚇傻了,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面那幾人修為,沒有一人在玄光以下。
那為首的黑袍人卻是無視了他們,徑直走到小琴的尸體旁邊。
何佩之面色蒼白地看著他們。
何楊氏當著所有人的面爆體而亡,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些人……絕非善茬。
“嘶,還是個癡情的種子。
”黑袍人嘖嘖稱奇,語氣感動,然后一只手掐住何佩之的脖子,把人舉到半空中,像扔一件垃圾一樣甩飛了出去。
何佩之后背重重地撞在墻上,像只破麻袋般,慢慢滑落到地上不動了。
何府的其余下人,早就尖叫著奔走,跑的跑逃的逃,原先熱鬧的庭院一瞬間空空蕩蕩。
礙事的蒼蠅終于驅了個干凈,黑袍人蹲下,仔細端詳著小琴那張灰敗的臉。
他詫異道:“就這麼死了?還真是魔魅啊?”
身后的黑袍人恭敬地點頭應是:“回稟尊上,屬下原先跟蹤蹲守了半個月,此人魔息微弱,也未能得殺一人,應該是魔魅錯不了。后來將化魔水借機交給他府上之人,成功蒙蔽他喝下,結果便是現在這樣了。”
“尊上”似乎仍有些疑惑:“那先前捕捉到的那縷魔息,到底是誰的?種種跡象,大魔降世的消息一定錯不了。”他嘖了一聲:“原本還想試探試探道行深淺,好看看是提前除掉大魔,還是吸納進血冥宗為我所用,沒想到,竟真的是只低等魔魅,浪費我的化魔水,晦氣。”
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交流著魔宗辛秘,似乎半點不介意江宴秋他們這些仙門弟子的存在。
但越是這樣,江宴秋心下越沉。
——那只可能說明,在對方眼里,他們已經是一群死人了。
跟一群人死人,有什麼保密的必要?
來時排場十足,轟轟烈烈地大駕光臨,此刻黑袍人大失所望,竟準備就這麼抬腳走了。
“哦,對了,差點忘了。”他前腳快要邁出去,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轉身看著江宴秋他們。
“也不是白來一趟。”
“這不是還有幾個仙門的小弟子嘛。”
他收斂了先前故意放出的威壓,終于能動彈后,相凝生毫不猶豫地擋在他們前面:“江道友,宋道友,你們先走!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來斷后!”
宋悠寧冷聲道:“堂堂仙門弟子,面對邪魔外道,哪有不戰而逃的道理。”
黑袍人笑了一聲,似乎竟有些愉悅:“好久不見仙門正道了,真是懷念啊,哪怕是臨死前這點可笑的掙扎,都一模一樣啊。”
他歪了歪帽兜:“除魔?就憑你們嗎?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換了你們那劍尊……叫什麼名字來著?哦,郁含朝,說不定我還要怕一怕。”
面對他看待死人一樣的視線,江宴秋回之以一笑。
——然后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毫不猶豫地點燃了手中的命符!
黑袍屬下臉色一變,就要撲上來攔住他的動作!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江宴秋動作比他更快,轉瞬間,明黃色的符紙燃之一空!
有一句顛撲不破的真理叫,世界上的大多數反派都是死于前搖過長。
這命府本質上是傳訊符,他總共也只有一張,是宗門發放給尚在問道峰求學階段,無甚自保能力的年輕弟子的符紙。不得擅自點燃,只有在面對足以威脅生命的險境時才能動用,會驚動昆侖仙山上持符人對應的命鈴。
哪怕被薛秀春挾持這麼久,在遇到生命危險之前,他都沒有動用這張符紙。
現在,就看昆侖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了。
那名下屬見沒有成功攔住,臉色有些難看:“尊上……”
黑袍人語氣卻是不變,反而有些好笑:“區區幾個凝元境,你覺得,在你請的救兵趕來之前,我會來不及殺你們幾個嗎?”
江宴秋一滴冷汗落下,卻是微笑:“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萬一就如你所說走了狗屎運,趕上劍尊閑得有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