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了,不用管我嗎。”
說話之人約莫弱冠之齡,面無表情。
的確是貌若潘安的長相,怪不得被譽為遠近聞名的美男子。江宴秋細細端詳,只是他身形較之常人略顯瘦削,眼底也有青黑之色,看著的確有氣虛體弱之相。
何公子冷聲道:“沒什麼事的話,送客了。”
“欸欸欸!”何老爺趕忙用一只腳抵住門,訕笑道:“佩兒啊,爹有幾位遠道而來的好友,聽說你最近身體抱恙,說要來看看你呢。”
何佩之冷冷的目光移到相凝生幾人身上:“不需要,我好得很。”
說著,又要把門帶上。
江宴秋眼疾手快地將門一擋,欺身上前。
他動作十分迅疾,何佩之猝不及防地差點跟他臉貼臉,瞳孔微微放大。
然而卻是已經來不及了,江宴秋硬生生把門又擠出一人的縫隙,微笑道:“何公子,來都來了,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何佩之眉頭緊皺,正要說什麼,卻見那位貌若星辰的小仙師慢悠悠補了后半句。
“現在嘛,大家還能有商有量,大家坐下來找找解決辦法,真鬧到強行驅魔——何公子,我想你肯定也不希望看到那一步吧?”
何佩之:“……”
他冷酷的面容似乎出現一絲裂痕:“你……說話算數嗎?”
江宴秋點頭:“當然。”
嗯,在找到機會將事情鬧大逃離薛秀春魔爪之前,我保證絕對不動手。
何公子深吸一口氣,語氣僵硬:“進來吧。”
他們幾人依次走進,輪到何老爺時,門又“啪”地一聲狠狠關上了。
被拍了一鼻子灰的何老爺悲憤道:“……佩兒啊!你怎麼能這麼對爹啊!”
.江宴秋走進才發現,這屋中的光線十分昏暗,連油燈也沒點上幾盞。
漆紅色雕花大床上,一道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影擋在紗帳之后。見到他們,那道影子慵懶地翻了個身,聲音勾人心魄:“佩郎,是誰來了?”
一聽到這聲音,何公子冷酷的面容立即融化成了春水,無奈道:“不是說了,讓你好好穿衣服的嗎?”
絲毫不顧及在場還有其他人在,何佩之旁若無人地走過去,在那人光裸的身軀上披了件大衣,又幫他掖好了被子。
那聲音輕笑,嗓音簡直能把人笑酥了:“你們人類的東西,我不愛穿,我嫌那布料束縛得很——佩郎,我不穿衣服不好嗎?難道,我這樣不美嗎?”
何佩之仿佛受到誘惑般,伏下身。
然后便是一些脖子以上的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江宴秋:“……”
好家伙,合著真不把我們當外人是吧。
不過……他問道:“何公子,你早知道它并非人類了吧?”
那魔魅聲音楚楚可憐:“佩郎,這些人是要來殺我的嗎?”
何佩之擁他入懷:“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重重疊疊的紗帳被掀開,那魔魅的長相終于暴露在眾人面前。
烏發雪膚,櫻桃小嘴,盈盈一握的纖腰,巴掌大的小臉,以及……赤裸平坦的胸口。
這勾人心魄的魔魅,竟然是個男子?!
江宴秋直呼好家伙。
對方怕人似地往何佩之懷里縮了縮,光滑的布料從肩頭下滑,平添幾分脆弱魅惑之氣。
當真是妖艷入骨,活色生香,堪稱魔中翹楚。
江宴秋:“何公子,你既然知道他并非人類,那敢問,你知道他的真身,以及長此以往與之交往,你自己將要面對的后果嗎?”
何佩之冷酷道:“我知道,你們不都叫他魔魅,人人喊打麼?不過——我不在乎。
”他深深地凝視著懷中人:“小琴并非作惡多端的魔物,他從不曾害人,只是需要吸食人類精氣才能為生,不就是精氣嗎,我有的是。”
江宴秋:“……”
敢情還是個戀愛腦。
相凝生卻急了。
何公子本人是個癡情的大怨種,他接了仙山任務和何老爺所托,怎麼可能真的眼睜睜看著何公子等死?這讓他到時候怎麼跟何老爺交代?
他苦苦勸道:“何公子,人魔殊途,你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可能有所不知,魔魅是世間魔氣精怪所化,附身在死者的尸體上孕育而生。就算你為了他,愿意貢獻出自己的生命,精盡而亡,可你一死,魔魅為了維持這具肉體,依然會朝別的人類下手啊!”
聽到這里,何佩之面無表情的臉,才出現一絲裂縫:“僅我一個人,還不夠小琴吸食的嗎?”
相凝生:“千真萬確。包括你的性情大變、與人退婚、頂撞母親,都是拜魔魅所賜。跟他相處越久,你便會變得越來越不像你自己。”
然而,聽了他后面這番苦口婆心的勸告,何佩之微微動容的神色反而又冷下來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這些都是何某的家事,與諸位無關吧。諸位仙師也只是道聽途說了那些風言風語而已——我可以告訴你,無論是與那位官家小姐退婚,還是反擊那可笑的‘嫡母’,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跟小琴沒有半點關系。”
他吸了一口氣,把魔魅往懷里又抱了抱:“那位官家小姐,根本不愿意下嫁于地位低微的商賈人家,曾私下與我哭訴,是她父親為了錢財,賣女求榮。
”
何佩之嘲諷一笑:“至于我那位好‘母親’,那就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