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處安靜的酒樓,相凝生嘆氣,將這件事娓娓道來。
何老爺早年靠劫匪頭子黑吃黑起家,賺夠了錢后,金盆洗手,搖身一變為當地富商,在芙蓉鎮置辦了家業,定居下來。
他早年作惡多端,命里帶煞,手里染了不少鮮血,因此膝下一直無子,直到年過半百,才得了何佩之這麼個寶貝兒子。
只可惜,何老爺這回不克兒子,改克老婆了——新鮮出爐的寶貝兒子還沒滿月,發妻便在月子里一命嗚呼了。
不過這都不是事兒,何老爺大手一揮,立馬又娶了位年紀能當他閨女的老婆,幫忙操持家務,打理后宅。
可惜,何老爺的兒子運也就到此為止了。后面一連幾個都是不值錢的閨女,這下可讓何老爺把這麼個眼珠子看得更重了。
要說何佩之此人,的確不負何老爺的千期萬盼,自小便十分出眾,素有神童之名,又會念書,又會做生意,據說小時候還有云游的道人來摸過根骨,表示此子資質上佳,可入我門,求仙問道。
然而何老爺盼星星盼月亮才得來這麼個寶貝兒子,哪能讓他就這麼被帶去仙山?
——若是要求斬斷紅塵,十年八載才能回來一趟,到時候久病都見不上兩眼,這兒子生跟不生有什麼區別嘛?
就這樣,何佩之年及弱冠,成了十里八鄉都素有美名的翩翩公子。傳言他面如冠玉,清俊文雅,不僅家大業大,還十分有才學,走在路上那是大膽些的小女娘都要朝他擲鮮花水果的!甚至還有清貴的官家小姐,對其一見傾心,愿意下嫁給何家。
就在上個月,何老爺跟當地大官美滋滋議完親事后,壞了菜了——鼎鼎有名的何大公子,竟然被魔魅纏上了!
簡直像是換了個人般,何公子現在那是連親爹都不認了,為了護住那個魔魅,還一把將想硬闖進屋的嫡母推了個腳朝天。
現在何府是大公子被魔物迷昏了頭,小老婆整日哭天搶地要老爺為他做主,何老爺血壓飆升,急得直拍腦袋,重金請上玄的仙師下山除魔衛道。
……然后上玄的倒霉仙師便被小偷偷了本命靈器。
.“事情就是這樣了。”相凝生訕訕道。
他聲音越說越小,自己也覺得有些丟臉。
任務沒辦成不說,自己還被搞得雞飛狗跳的,沒臉回去見人了QAQ。
他抹了把臉,堅定道:“我一定要把我的鈴鐺找回來,然后解決何府之事,不然、不然我就不回去了!”
江宴秋面帶鼓勵地給他倒了杯茶:“那你現在有門路了嗎?”
相凝生撓撓頭:“要是能把我的鈴鐺拿回來,應該是有辦法的。我的鈴鐺是師尊給的‘清心鈴’,克制心魔和魔物都很有一套,要不是剛剛煉化,我也沒那麼大把握下山。你們不知道,那位何公子是真的被魔魅狠狠迷惑住了,但凡我想靠近那魔魅一點點,就被他狠狠趕出來了。”
江宴秋:“……你是修士,他是凡人,怎會有他趕你的道理。”
相凝生把頭埋得更低了,羞愧道:“那何公子從小練武,身手很是不凡……對不起,是我體術太弱了。我若是想掏劍,何老爺就跟瘋了一樣更不肯了。稍微采用激進些的辦法,何公子寧愿自殘,也把那魔魅護得好好的。
況且、況且……”
他有些崩潰:“那魔魅,他、他竟然不穿衣服!”
江宴秋:“……”
宋悠寧:“……”
頓時,除了笑嘻嘻的薛秀春,大家都沉默了。
江宴秋安慰道:“那確實有點難辦,要是你的清心鈴能找回來,估計會好很多。”
克制這種無法物理打擊的魔物,還是超度比較有效。
“所以,現在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相凝生哀嚎:“可惡,那小偷到底跑哪兒去了啊!把我的清心鈴還回來啊!”
江宴秋:“要不,我們分頭去找找?芙蓉鎮不大,那小偷既然是黑市的熟客,想必經常在這一代活動。他剛剛偷了你的東西,應該不會那麼快轉手賣掉。”
“轉、轉手賣掉?”相凝生一臉驚恐地打了個寒戰,似乎剛剛意識到還有這種可能,慘叫道:“那我的鈴鐺豈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嗚嗚嗚!”
“諸位——我可能有辦法。”
薛秀春看了半天的戲,終于好整以暇開口。
自從江宴秋好心建議后,他就沒再化那張烈焰紅唇腮紅妝,此刻清清秀秀白白凈凈的,論誰也想不到他就是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極樂宗首徒。就連被蒙在鼓里的相凝生,也只以為他是江宴秋的同門。
欣賞著相凝生飽含期待的目光,和江宴秋似乎預兆、有些慘不忍睹的眼神,他嘻嘻一笑,賣足了關子才說道:“那毛賊偷了我的藥粉,身上沾了味道,只要不出百十里,我都能找到。”
相凝生“哇”了一聲:“道友,你真厲害!是什麼藥粉,這麼靈光!”
江宴秋:“……”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種提前憐憫地替相凝生默哀兩秒的沖動。
薛秀春:“自然是讓人原地發春、欲罷不能的藥粉了。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有些遺憾道:“我可是辛辛苦苦配了好久,一直沒舍得用,專門為……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