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詹臺樂,江宴秋失蹤后也不見了蹤影,不知是真走散了,還是故意為之。似乎沒了這個鏈接的紐帶,他也自覺跟楚晚晴他們非是一路人,就此分道揚鑣。
江成濤皺眉道:“南瀾秘境開放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什麼黑霧洪水的存在,今年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秘境真的出問題了?”
江宴秋心中卻有個另外的猜測。
先前詹臺樂告訴過他,嗜人的黑霧原本似乎是與冥河和羅剎海相連。
——那這滔天的巨浪,有沒有可能,就是羅剎海的海水?
不過這也太神奇了,難道秘境還能破個窟窿,令海水倒灌不成?況且南瀾秘境遠在南方,所處的窮奇山脈再往南邊,便是域外仙島了;而羅剎海遠在北疆的更北面,從地理位置來說應該八竿子打不著啊。
或許跟鏡湖真人那縷殘魂的狀態有關?他曾說生前犯下滔天大罪,墮入魔道,難道是他生前做的什麼事,讓芥子變成的秘境跟羅剎海、冥河有了聯系?
不過這些都是化神大能、門派宗主去頭疼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凝元境該考慮的。
找到失聯的江宴秋后,他們也沒那麼著急了,他儲物袋里草藥眾多,讓謝輕言服下后,燒很快退了,整個人沉沉睡去。
接下來,就是等秘境再次開放了。到了特定的時間,他們無論身在何處,所有人都會被秘境彈出去,暫時找不到的其他同門親友,只能祈禱出了秘境還能全須全尾見到了。
來秘境前大家心中有多激動興奮、躍躍欲試,現在就有多頹廢沮喪。
半點收獲沒有不提,還折了這麼多人在里面。
不過,此時此刻,能活下來,活著為失散的人們祈福、擔憂,似乎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白晝即將結束的那一剎那,眾人望著天空,都心有所感。
下一秒,他們渾身一輕,齊齊被扔出了秘境。
.秘境出口,巨大的銀輪水墨般從淡到濃,由虛化實,出現在早已等候的各派眾人面前,緩緩旋轉。
真人們掐著時辰,笑道:“應該是快出來了。”
一名身穿蒼衡劍派褐色劍袍的真人雙臂環抱佩劍在胸前,傲然于眾人,面上寫滿自矜高傲,仿佛不屑于其他人為伍。
旁邊小派的長老偷偷說道:“看他這幅下巴看人的架勢,今年收獲估計了不得咯。”
“人家這屆弟子確實出眾,咱們酸也沒辦法。”
“不過是苦勞力堆出來的修為,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就叫‘揠苗助長’,為了一時爭先不顧以后,這些孩子將來能有幾個走得遠的。”
“今年要是真叫蒼衡劍派撥得頭籌,豈不是狠狠打了三大宗的臉,這就有意思咯。”
上玄自矜風度,白衣飄飄,向來對這些暗地揣測漠然無視;少林功德高深的大方丈笑呵呵,滿臉慈眉善目,默默誦經;昆侖……韓少卿百無聊賴地轉著劍穗,坐在飛舟上首一手托著下巴,就差無聊地打哈欠。
在眾人或緊張、或淡定的注視中,圓輪慢慢停止轉動。
——秘境開了!
然而,彈出來的眾弟子……令他們大跌眼鏡,滿眼震驚!
一個個衣衫襤褸、頭發凌亂,臉上滿是臟污塵土,甚至還有昏迷半死、缺胳膊少腿的!
南瀾秘境千萬年來開放至今,出來的弟子從不曾像今天這般狼狽過!
終于得見天日,看著滿臉震驚說不出話的宗門長老、真人,不少弟子又是激動、又是后怕地嚎啕大哭,仿佛要把那些委屈、驚慌、恐懼、悲傷,捅捅嚎個痛快。
韓少卿原本有些百無聊賴的神情瞬間消失,顏色肅穆到甚至有些可怕。江宴秋他們還是第一次在韓師兄臉上見到這幅表情。
“怎麼會弄成這樣?”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來接各派弟子的修士想問的。
.半個時辰后。
其余弟子斷斷續續的描述都差不多,只余一些弟子嗚嗚的哭聲,真人們鐵青著臉,空氣寂靜得可怕。
最豪華氣派的那輛飛舟,一個蓄著美髯的中年修士聽著下屬匯報各派弟子們在秘境中的來龍去脈,面色無比難看。
這人名叫常徳遠,上任仙盟盟主的獨子。他父親常老盟主在鹿鳴之戰中英勇赴死,按理說仙盟不是世家,從沒有世襲的說法,但常老盟主一生為仙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又犧牲得那麼悲壯,這常得遠修為雖不俗,但心思活絡之程度遠不肖其父,在他暗地里一番鼓動運作下,竟讓半數以上的長老支持他,繼承了盟主之位。
這次的試煉定為捕捉燭陰猻,就是這人的注意。
他發現燭陰猻身上每一部位都價值連城,當即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把它用作試煉的內容,豈不是一石二鳥?
要知道,每年用作優秀弟子的獎賞,走的可不是他的私庫,而抓到的這些燭陰猻,皮毛價值幾何、血液賣給誰、骨頭又少了幾塊,還不是他一人說了算,好操作得很?
誰能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燭陰猻,竟然就是導致這次弟子死傷慘重的罪魁禍首?往年,南瀾秘境中折損的弟子屈指可數,一般也都是自不量力挑戰高階妖獸、或是實在運氣不好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