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的景色一成不變,依然是一只燭陰猻也沒遇到。
不僅如此。
原先還有些飛蟲走獸的聲音,漸漸地,連這些聲音也沒有了。
無風,就連樹葉也靜止不動。
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幾人。
明明亮如白晝,卻總隱隱有窺伺之感。
但放出靈識探去,卻是空無一物,什麼也沒有。
江宴秋慢慢停下腳步。
詹臺樂笑嘻嘻地抱臂看著他:“怎麼了,哥哥?”
王湘君發現他們停下,也用眼神傳達著疑惑。
江宴秋緩緩道:“不對勁。”
他指著身側的一株樹木:“我很確定,我們一刻鐘前路過過這棵樹。”
當時他心里隱約覺得不對,因此在探出靈識時,將其中一顆樹的樹葉、紋理、枝葉的走向全都記了下來。
他們明明是在向前走,怎麼會經過一顆一模一樣的樹?
詹臺樂雙手反握在頭頂晃蕩,懶洋洋地俯視了一會兒樹根,輕笑道:“不愧是哥哥,眼力真好。”
王湘君的七煞握在手中,皺眉道:“的確……那只有一個可能。”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道:“幻境。”
可是這南瀾秘境中,怎麼會有人布下幻陣對付他們?
無冤無仇不說,幻陣對布陣人的水平要求極高,江宴秋實在想不到對方有什麼理由要對他們幾個這麼做。
殺人搶錢?奪取獵物?
可是他們三個人并未露財,除了王湘君,他們身上并沒有什麼值錢的珠寶金銀;燭陰猻就更不必說了,三個人到現在才獵了一只。
王湘君神色冰冷:“是會挑人,膽子倒是挺大。”
看詹臺樂負著手,神色一派輕松,江宴秋問道:“你有什麼破陣的方法嗎?”
詹臺樂笑瞇瞇地:“這陣里,人類、魔物、妖獸、心魔一概沒有,景色也是千篇一律地復制,看來對方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嘛。要破也不難,要麼找到陣眼,要麼暴力破陣,要麼——直接殺了布陣之人。”
他把殺人說得極為平常,倒讓王湘君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江宴秋微微黑線。
什麼叫沒有魔物。
你不就是嗎。
王湘君向來不是迂回婉轉的性格,當即面帶寒霜地掏出七煞,朝那顆樹狠狠劈去!
——如同水滴匯入江湖,那顆樹竟然超越常識地扭曲搖晃,如同紙糊般碎裂了。
果然不對勁!
江宴秋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動手,因七煞的鞭風下意識退了一步,詹臺樂順勢把他摟進懷里:“哥哥不怕,你這同門真是粗魯。”
曾經見識到過少年一言不合笑著捅人的江宴秋:“…
…”
你好像也沒好到哪里去吧。
詹臺樂依依不舍地任他站直,輕快地跳步上前,往那棵先前遇到過一模一樣的樹被劈碎的橫斷面看去。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嘻嘻,我知道啦。”
江宴秋:“什麼?”
詹臺樂嬉笑著朝他招手:“哥哥你過來看。”
江宴秋聞言走過去,一瞬間,腦子炸開般頭皮發麻!
竟然是無數蠕動著的白花花的蛆蟲!
最可怖的是,這密密麻麻的蛆蟲,竟然每條都長著恰似人臉的五官!
江宴秋簡直要密恐發作,穩住心神,心道這秘境怎麼一進來便處處詭譎,透著股不懷好意,鏡湖真人又到底是位怎樣的何方神圣?
王湘君見他倆看個樹竟久久不歸,走上前來。
見到樹干中那萬分邪異惡心、還在瘋狂蠕動的蛆蟲,也不由沉默了。
詹臺樂卻好似招貓逗狗的幼童,十分感興趣地用樹葉挑起其中一條白花花的蛆蟲,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江宴秋強忍著惡心問道:“有什麼異常嗎?”
“嘛,算是吧。”
詹臺樂把樹葉丟在地上,碾碎螞蟻般將那還在蠕動的蛆蟲一腳碾死,膿白色的汁液濺出:“哥哥你從小不在北疆長大,不認識這種蟲子也很正常。早些年間有種叫盅師的歪門邪修,現在已經快絕跡了,他們就有人煉過這種蟲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皮底下的內臟肌骨掏空,只留一具帶皮囊的軀殼。”
“有趣的是,人就算這樣還算‘活著’,還能行動自如,供他驅使,即便被人攔腰斬斷,身體也不過是變成兩截蟲做的肉身,還能頭腳相爬地把自己拼起來。”
江宴秋聽得雞皮疙瘩全豎起來了。
要是這“蠱師”飼養了足夠多的蟲子,豈不是能締造一只大軍,將無數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自己的傀儡?
詹臺樂笑嘻嘻道:“哥哥你別怕嘛,蠱師早幾百年前就絕跡了,只不過是傳說而已。”
王湘君冷哼一聲:“你對這些邪門外道倒是清楚。”
詹臺樂嘆了口氣:“是啊,總比某些人一問三不知的好。我多學些知識,哥哥多問我一些,說不定就能多喜歡我一點啦。”
江宴秋克服了根植在基因之中,對蟲子這種生物的厭惡,拔出鳳鳴:“竟然能牽扯到幾百年前就滅絕的蠱師,這秘境著實不對勁,還是小心為妙。”
不知是他們搞出的動靜太大,還是這蛆蟲天生喜好人肉,在混亂無序地蠕動了一會兒后,竟然有意識地爬出樹干,向他們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