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錯啊小宴秋,不愧是我教出來的,”韓少卿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旁邊,饒有興致地抱臂觀看。“嗯嗯,有那麼一點點我當年的風采。”
脫離剛剛那股玄而又玄的境界的江宴秋:“……”
這人是不是一天不往自己臉上貼金就難受。
韓少卿絲毫未覺,指指點點:“就是剛剛第二劍,出劍為什麼要那麼快?急著去趕集啊?”
“力度不夠,手上沒二兩肉,揮劍怎麼可能穩?”
“看我,我再給你演示一遍。”
被迫成為眾人眼中釘的江宴秋,頂著四面八方仇恨嫉妒的目光,不得不咳了一聲:“師兄,我看師姐好像有點問題想問你,要不你去看看?”
韓少卿聞言,竟然一幅大受打擊的樣子,眼睛瞪圓:“小宴秋,你這是在趕我走嗎!啊啊一點都不可愛,明明之前修煉得受不了了還在我懷里哭哭啼啼的!”
誰、特、麼、在、你、懷、里、哭、哭、啼、啼!
江宴秋額角蹦出十字,重重把韓少卿往師姐堆里一推。
收獲師姐們“你小子很上道嘛”的眼神和一個迫不得已被團團圍住的韓少卿。
很好,世界安靜了。
.上了十來天課,江宴秋好不容易痛苦接受了古代一旬一休的萬惡制度。
放假這天,他們幾個約了一起在藏書閣寫教習留下的作業。
午后陽光正好,江宴秋坐在靠窗的位置,困得恨不得倒頭就睡,卻被一陣沖突喧嘩驚醒。
幾張寫滿了字的白紙,正被一群身著華服的世家弟子嬉皮笑臉地拋來拋去。
“謝輕言,這麼小氣干什麼嗎,借給我們看看嘛。”
“就是,又不是不給你好處。
說吧,想要幾個錢啊?哦,對了,你身上怕不是一顆靈石也沒有,怕不是連找我的錢都沒有吧。”
“讓你幫我們寫你不肯,那借給我們參考參考總行了吧,大家不都是同門,這點情誼都沒有?”
身形瘦削的少年面色微沉重透著焦急,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費力地伸手去夠自己的作業。
可是那群世家子弟每次都在他快夠到時笑嘻嘻地拋給旁人,循環往復,仿佛在遛狗一般。
江宴秋心道,真是嫌作死得不夠快啊。
終于,謝輕言一把抓住了那幾張薄薄的紙,還沒等他眼里露出微光。
——刺啦。
那紙在爭奪中被撕成兩半,輕飄飄落在地上。
謝輕言愣住了。
他顫抖著手去撿,卻被一只鞋重重踩在紙面上,留下碩大一片臟污,字都模糊得看不清了。
那鞋子的主人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誒呀,怎麼這麼不小心,連自己的作業都不拿拿好啊?”
“讓我看看,哈哈哈哈哈哈這什麼狗爬字啊,三歲小孩兒寫得都比這好看吧。”
“你懂什麼,謝輕言連筆都握不對,能識字就不錯了。”
“要不然怎麼說試煉進來的都是窮鄉僻壤的鄉巴佬窮光蛋呢。”
眾人不遺余力地奚落嘲笑。
這話便是掃射了。除了謝輕言,將那些平民弟子都奚落了進去。一時間,其他人也是臉色微沉,卻又迫于那些世家弟子的威脅,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無人在意,謝輕言低著頭,狠狠捏著拳頭,全身都在顫抖。
他雙目通紅,一拳就要向撕碎他作業的那人臉龐揮去:“我殺了你!”
他軟弱無力的拳頭被輕松躲過,那人還一臉后怕地拍拍胸脯:“好可怕啊!怪不得他在幻陣里看到那麼多人人被火燒死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這種怪物留在我們宗門,日后要釀成大禍的啊!”
“就是,趕出去,把這個怪物趕出去!”
隱藏在心底、最擔憂、最不為人知的秘密被挑破,謝輕言一下子愣住了。
就連旁邊圍觀,略有一絲同情的人,聽到這話后臉色都變了變,看著謝輕言的目光變得微妙。
少年腦海中一片空白。
啊。
他忽然想。
好想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所有人。
“我說,你們要點臉成嗎?”
身后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
謝輕言愣愣看過去。
那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年把手中的筆轉了一圈,拖著下巴看著這場鬧劇:“不是吧不是吧,就你們這些貨色還好意思嘲笑人家啊?才認字怎麼了,人家剛接觸心法一周就煉氣了,你們幾個呢?家里三歲就請啟蒙先生了吧,今年貴庚啊?怎麼看著也才煉氣不久啊?”
“連鄉巴佬都比不過的你們幾個,是什麼?”
“哦,我知道了,”他輕輕一笑:“是臭水溝吧。”!
第18章
他這一番話夾槍帶棒,明晃晃地嘲諷。
對面幾個世家弟子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道:“你他媽說什麼?”
“啊,抱歉,忘了諸位不僅自己不會做作業,理解能力也不行。”江宴秋拖長了音:“那我說得再直白一點好了——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偌大的藏書閣,鴉雀無聲。
被噴得狗血淋頭的世家弟子們:“你他媽說誰是垃圾?!我們教訓人,關你屁事啊!要你逞能來當這個出頭鳥!”
“哈?難道不是嗎?”江宴秋一臉莫名其妙。
“一群靠拉幫結派、霸凌同門、只會欺負人的東西,怎麼不算垃圾呢?要想證明自己,哪位英雄好漢敢自己去試煉峰走一遭嗎?各位家里,都給宗門貢獻不菲吧,走后門的到底有什麼底氣瞧不起人家正大光明進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