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真的很舒服……
他把鬢發撥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平日里總是有些蒼白的臉色被水汽蒸騰,微微泛紅。兩只胳膊靠在背后的木臺上,輕輕呼出一口氣。
旁邊一個少年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臉頰漸漸通紅,扭過頭去把自己的腦袋沉入水中。
不是,大哥,都是男浴室,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這時候,要是來點紅酒就更好了……說起來,前世他本來那個周末公司要組織團建去泡溫泉來著……
漸漸,江宴秋眼皮子越來越重,慢慢失去意識。
.他是被熱醒的。
上次那個南極釣磷蝦的夢有了后續。
只不過這次,他自己是鐵板上被炙烤得蜷期身的磷蝦……
隱隱約約有人驚呼:“怎麼回事,怎麼池水顏色突然變得這麼淡啊?”
“那邊怎麼了,什麼動靜這麼大?”
過高的溫度蒸得江宴秋眼睛都疼,四肢百骸都疼,又熱又疼,簡直要命。
他聽到動靜,費力睜開眼。
好像池子確實變淡了。
——個毛線!
是所有深色的池水都吸到自己這邊來了!
江宴秋驚悚地睜開眼。
所處的湯池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型的旋渦,廣闊的池面仿佛被抽干顏色的墨水,匯聚而來。
異相甚至引起了小型的音爆,空氣中動蕩著無數不安的靈氣。
水汽蒸騰,不斷變化形狀,好似有什麼要脫穎而出。
江宴秋卻已經無暇去想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了。
劇痛沿著四肢百骸傳來,經脈仿佛要寸寸裂開,血液好似都要蒸發沸騰。
世界的真理,宇宙的終極,古老的圖騰,無數亙古而遙遠、模糊又清晰的偉大事物從他腦海里一閃而過,卻轉瞬即逝,消逝不見。
他看到了金色的尾羽,深紅的喙。
那是鳳凰。
不見穹頂的藏書閣中,趴在架子上呼呼大睡的鳳凰劍法突然驚醒。它一躍而起,激動得書頁亂翻,沙沙作響。
江宴秋仿佛寂月海的的一尾小魚,高聳入云的梧桐樹上的一枚鳥蛋,昆侖山巔的一顆頑石,見證了滄海桑田、星辰倒轉。
直到最后,時間的盡頭。
江宴秋睜開眼,瞳孔是完全的金色。
鳳凰血,承。!
第12章
江宴秋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睡了很久。
其實說睡也不是很準確。
他仍然有自己的意識,仿佛飄在半空,從更高維度俯瞰這個世界。他是明月清風,是蜂蝶鳥獸,沒有形體,如是萬物,非是萬物。
他看到自己毫無所覺地昏了過去,原本深褐色的池水幾乎被抽干。
他看到江塵年不顧形象地趕來,一向一絲不茍妥帖無比的儀容難得散亂,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
之前那個總是一臉嚴肅的老爺爺欣喜若狂,狀若瘋癲,口中念念有詞,激動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江宴秋憂愁地飄回自己毫無所覺的身體。
不是吧,難道男主被蝴蝶了,《假眼》這本書要原地腰斬,他這個炮灰男配也隨便找個理由寫死了?
然而下一秒,他被江塵年小心翼翼地抱起。
便宜大哥手都在抖。
江塵年從未有過如此肅穆到可怕的神色。
他讓在場的所有人立下心魔誓,絕不能將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分毫,江氏那些隱居閉關的老爺爺們都出動,合力封印了所有人的記憶。
江宴秋回不起身體,只能懵逼地跟著江塵年飄走。
他的身體被安置在一張大床上,來了一撥又一波的人圍觀,跟老頭一樣的欣喜若狂。
“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啊。”
“我江氏終于出現了第一個完全繼承到鳳凰血的族人。”
這群謎語人神神叨叨的,但礙于江宴秋現在是個可以隨意穿墻還不被人發現的bug,他漸漸搞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他好像血脈覺醒了。
還是那種生物學和遺傳學上超稀有的百分百純正鳳凰血。
處于這種仿佛高維空間的玄妙狀態,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跟江塵年,可能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原先他還奇怪,江氏好歹也是堂堂修仙世家,就算是外妾所生的庶子,怎麼能跟青樓女子的孩子抱錯。
——因為他喵壓根就是故意的啊!
那名膽大包天的外妾出于嫉妒,竟將自己的孩子與宣夫人的孩子調換,又擔心日后叫人看出來,又尋了凡間一名妓.女,又把兩個孩子換了。
原著中原主也泡了鳳凰池,卻什麼也沒發生,是因為出生時被那名妾氏,也就是江佑安的生母下了一種特殊的藥,能夠抑制他體內的鳳凰血,表現出來與常人無異。
理論上,這樣保險,總該萬無一失了。
偏偏世界上如此巧合的事情就是會發生。
——那藥連他的血一起,早在兩年前就被蕭無渡放干凈了。
很難說這是一種怎樣的復雜心理。
初生的嬰兒何其脆弱,她當時若是痛下殺手,后面也不會牽扯出這麼多事了。
——除非,是因為江佑安吧。
擔心事情敗露,憤怒至極的江氏會算在江佑安頭上。
怪不得第一眼看見宣氏的小像,他就油然而生一股親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