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之前明明就是他主動挑釁江宴秋的吧。”
“人家不計前嫌,在鸞鳥上還救了他,真是不識好歹……”
江宴秋站在江成濤身前俯視著他,平靜道:“你說完了嗎?”
江成濤憤憤看著他。
然后,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江宴秋毫不客氣,一腳踹在他胸口。
——力道把握得剛好,既避開了傷口,又讓江成濤吐出一口淤血。
江宴秋平靜道:“這一腳,是還你在鸞鳥上差點把我踢下去那一下。”
“下次再在我面前提什麼本家江家,我照樣踹你。”
“你覺得不公平,但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是公平的。嫌棄自己出身不行,你去皇城腳下問問那些無父無母的乞丐,問問戰亂流離失所的凡人,問問他們愿不愿意跟你換。”
“出生江家,衣食無憂,將來注定能成為呼風喚雨的修真者,已是比旁人幸運了不知千倍百倍。但你眼里大概也從未看到過那些比你弱小、需要幫助的人吧。”
他這話,說得許多人都沉默了。
從小吃穿不愁,靈石拮據點那也是跟同齡人比,人生最大的煩惱是法衣不好看、飯菜不合口味、修煉進度不如堂兄被父母揍。
因為他們是廬陵江氏。
天生享有這樣的血脈,這樣的富貴。
江成濤咬牙低著頭,眼眶通紅。
他死死捏著拳頭,聲音卻有哭腔:“你憑什麼……憑什麼看不起我。”
“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
江成濤猛地抬起頭,對上江宴秋平靜無波的眼神。
“論出身,我遠遠不如你。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養母只是凡間一名青樓女子,省吃儉用把我拉扯大,什麼心法、功法、靈石、飛舟,不要說擁有,見都沒見過一面。
就連煉氣,也是管事不肯給我心法,自己摸索的。但我并不怨當年抱錯我的人,也不怨他們這麼晚才找到我,因為我并不覺得我之前的人生有什麼不如現在的,也不覺得江氏比我自己的家好到哪里去。”
“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
.江成濤安分了。
江宴秋滿意了。
在他看來,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怨天尤人的中二病小弟弟而已。
這群心大的半大少年,儼然已將后山之行當成了一次春游。
“后山也沒傳聞那麼可怕嘛。”
“就是,我哥他還耳提面命不許我偷偷進去。”
“這次出去,我要好好跟他們吹吹牛!”
江宴秋險些腳下一軟。
兄弟,知不知道有句古話叫“不要立flag”!
少年們彼此攙扶,兩兩結伴,一同往后山的方向走。
太陽落山,直到最后一絲光線也無,黑暗籠罩大地。
周圍黑漆漆一片,只靠頭頂的星光和湊出來的幾個火折子辨認方向。
但沒有人抱怨,只是團得更緊了些。
江宴秋停下腳步,凝聲道:“等等,有些不對。”
周圍太安靜了,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一點動靜也沒有。
白天時還有兔子、犀羚這些小動物經過的聲音。
除非……
它們都被某種更兇狠的妖獸嚇跑了。
月下的陰影中,一只瞳孔猩紅,身形矯健的魔狼,一邊齜著牙,一邊走了出來。
它有半人那麼高,毛發呈現出堅硬的金屬光澤,正死死盯著他們,口水不斷滴在草叢上。
有弟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十幾只魔狼潛藏在它身后的陰影中。
竟然是魔狼!
這種妖獸喜食人肉,非常兇猛,成年后各個有相當于凝元期的修為。
只不過皮毛能做鎧甲法衣,內丹也能入藥,在黑市上價格頗為昂貴。
江宴秋厲聲道:“受了傷的往里站,修為高的站在最外圈。”
還好他們來時就是傷員走中間,修為高的開路斷后,站位很快調整好了。
“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東西虎視眈眈,大家保存靈力,護身的符箓給里面動不了的,攻擊的符箓都掏出來拿手上!能用劍就先用劍,物理手段解決不了再用靈力!”
雖然不知道“物理”是什麼,但先用劍再用靈力大家都聽懂了。
這樣的危急關頭,所有人都默默把護身符箓往里遞,沒有一個人私藏。
一個腿骨折斷的少女捏著不知什麼方向傳過來的護身符,緊緊摟著背著她的人的脖子,無聲地流淚。
雙方沉默地焦灼。
終于,一只嘴饞已久的魔狼一躍而起,在月下滑過一道灰色的長弧,向他們撲來!
一個身穿玄衣的少年反應極快地拿劍格擋,卡著那畜生的牙,苦笑道:“怎麼一上來就專挑我,難不成是我今天穿得太艷了?”
他雖然自嘲,劍法卻不落下風,卡主狼頭的同時左手迅疾地抽出雷符往它腦袋上一拍,瞬間把狼半邊腦袋都電焦了,吃痛地長嚎一聲。
這瞬間,身后的魔狼紛紛涌出,向他們襲來。
跟他們交戰的弟子有的掏火符,有的用劍捅,跟魔狼戰成一團。
魔狼身形強裝,力大無窮,但人類的聰明狡猾和小手段也層出不窮,這個搗狼眼睛,那個猛不拎丁掏出個大鐵錘,痛擊狗頭。
魔狼吃痛不已,卻不愿退縮。
細膩嫩肉的人類修士,血肉之軀蘊含的靈力,對妖獸而言可是大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