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秋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半點法術不通,連蕭無渡身邊的侍衛都不如。主角攻受過招那叫調情,對他而言是要命吶!
因此,每次作為惡毒男配干巴巴地念完臺詞,他就縮進有十八個房間的大宅子里吃香喝辣,呃不是,修身養性,絕不主動去礙這對活寶的眼。
非常的歲月靜好。
可惜,平淡的日子終究不得長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蕭無渡看他的眼神越發復雜,態度越發難以琢磨,有時候跟白穆清吵完架,竟第一時間往他這里鉆。
前一晚才讓底層魔宗弟子們熬夜排了一出《妖大王夜會小醫仙》,江導滿意驗收完,頭剛沾上枕頭,就見蕭魔頭滿臉陰沉,怒氣沖沖地來了他的大豪斯。
江宴秋:“……”
他就像那后宮消極怠工的妃嬪,見皇帝比上班還痛苦。
他心驚膽戰地從被窩里鉆出來,努力柔情蜜意道:“怎麼了蕭郎,可是白穆清那小賤人又惹你生氣了?”
蕭無渡背著手看著他,神情莫測。
江宴秋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揣測這主角攻又發的什麼瘋,就被一腳踢在胸口。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議論穆清。”
蕭無渡閉了閉眼,冷冷道:“養你這麼久,也該收回報酬了。”
于是他被拖了出去,幾乎放盡了全身的鮮血。
——蕭無渡找上他,不過是因為他生辰八字特殊,血液可作藥引,治愈白穆清的寒毒。
.“我們就把他丟在這里,不會有什麼岔子吧?”
“怕什麼,此人最是陰狠歹毒,要不是他從中挑撥,主上和白公子早就成一對神仙眷侶了。
你不知道,主上從一開始就對他沒半分感情,要不是眼角那顆跟白公子肖似的淚痣,主上怎麼會讓這種沒用的凡人近身。”
“此番也是他的報應了。”
大雨傾盆,江宴秋被抽成人干,像條死狗般被人架著隨意丟棄在亂葬崗,朦朧中聽到關于他飽含輕蔑的判詞。
他手指微微抽了抽,一滴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水跡從眼角那滴淚痣滑落,闔上了雙眼。
——然后連夜摸黑跑了八百里,死遁了。
他在《傾華》的劇情線終于殺青了!
你知道,這半年來我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嗎!
江宴秋只想蓬頭垢面地仰天咆哮。
每一次!每一次都從蕭無渡假裝寵愛他惹白穆清吃醋開始,和好后拿他出氣秀恩愛告終,形成一個完美閉環。你爹炸了蕭無渡!
擺在他面前的,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是,死遁后天高地廣,終于擺脫神經病主角攻,亂葬崗的尸臭味都夾雜著自由的氣息。
壞消息是……這樣的書,還有兩本。
——是的,在這個炮灰男配稀缺的年代,他同時要打三分工。
在《傾華》里,他是主角受的惡毒替身工具人,肖想著不屬于自己的寵愛,被抽盡全身鮮血而死。
在《假公子懶得給你眼神》里,他是修仙界豪門望族江氏流落在外的真公子,卻因為嫉妒善良天真的假公子,自卑陰暗,殘害手足,被大哥一劍捅死。
在《我在修仙界當病弱萬人迷》里,他是萬人迷主角受的卑微舔狗,沒有一點討論度的劣質股,唯一的高光時刻是為救主角受獻出生命。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
江宜年靠啃腐土和從蕭無渡那兒順來的靈丹大補丸好不容易撿回來半條命,接著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闕城。
在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大地前,他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怡紅館。
館里的小廝火燒屁股般越過他,急吼吼道:“快叫郎中,春紅嬸兒怕是要不好了!”
比十頭牛還犟的春紅瘦骨嶙峋,眼睛早已哭得半瞎,還在嚷嚷著大半年前就已杳無音訊的便宜兒子。
江宴秋魚一樣繞過旁人,在“哪里來的小叫花子”的驚呼聲中握住了他那便宜親娘的手。
春紅灰蒙蒙的眼睛,回光返照般睜到最大。
.還好,從蕭無渡那兒順過來的大補丸還有剩。
江宴秋避人將剩下的小半顆藥丸捏成粉末,沖了水喂春紅喝了下去。
小鵲仙后來心里偷偷想,那小鬼確實是個小福星。
不知是不是哭了這麼久的寶貝兒子竟然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春紅的身子竟一天天好了起來。
甚至不止是那半顆補丸的作用。
她心里憋著一口氣,憋著一口天下為娘的韌勁,生怕自己走在前面,無人替年幼的孩子遮擋世間的風雨。
春紅剛能下地,江宴秋就叫人把怡紅館的牌匾拆了。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摸著下巴望著這間老舊冷情的青樓和從小看他長大的姨娘姐姐們,嚴肅道:“太俗。”
“從今天開始,我們正式更名——玉仙樓。”
以現代企業管理的眼光來看,這間青樓的弊端十分明顯。
怡紅館這個名字首先就十分老套俗氣,阿姨姐姐們詩詞歌賦半點不通,只知急吼吼把人往床上帶,藝名也大多是“秋香”“碧翠”這般,無甚趣味。
江宴秋要對其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