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色的帷幔被綁在床四角的金色柱子上,沒讓傅言再費力氣去拉開。再往外,可看出這是個不小的房間。建筑底色以白、金兩色為主,輔以各種造型、顏色的裝飾,顯得整個房間都富麗堂皇。
就有一點不那麼盡人意——冷得很。
傅言只穿了睡衣,剛坐起來露出個肩膀手臂,就被外面的溫度凍得抖了一下。他試著運轉體內的力量,覆蓋全身,才基本隔開了這種滲人的冷氣。
或者說,陰冷戾氣。
是的,傅言已經從施臨君的記憶里比對出來了,這里應該是深淵里的圣殿。
施臨君沒見過這個房間,但他很熟悉圣殿的建筑風格,是可以對照著猜出來的。至于這個房間,可能是梵向一的私人房間,所以施臨君沒來過也很正常。
只是深淵之中,照理說應該是厲鬼怨氣遍布、黑煙彌漫的,這個房間里居然干干凈凈,傅言猜想應該是梵向一做了什麼。
不做不行,畢竟傅言還是人類身體,什麼防范都不做就把他獨自一人扔在這里的話,黑煙估計能把他纏得人影都見不著了。而就算鬼域之主已經把房間清掃干凈,深淵里的冷還是在房間里徘徊。傅言要是從被子里出來,啥都不做徘徊幾分鐘,估計就得感冒發燒。
傅言起來坐了一小會兒,梵向一還是不見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在他還知道在床頭留下一套衣服,還是傅言日常穿的一套。傅言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換了,就下床找到鞋蹬上,出了房間。
房間外居然也沒看到黑煙。
傅言一頭霧水,疑惑猜測:梵向一是把整個圣殿里的厲鬼怨氣都祛除了嗎?
傅言站在房門口,面前是空蕩蕩的走廊和大門緊閉的其他房間。他對比一下記憶里圣殿的構造,然后選了一個方向,沿著走廊往前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到達了一個空曠的殿堂。
這個殿堂他也不太熟悉,但殿堂中放置的東西他很熟——圣書!
只見一個瑰麗的小臺子上,一本比工作手冊大一倍的書冊展開著,懸浮其上。書冊靜靜地懸停,散發出的能量場卻難以忽視。不過這種氣場對于傅言來說不算很有敵意,而且傅言甚至有種熟悉感,因此他一步步走了過去。
當他靠近臺子的時候,發現了書冊上寫的字。
這下更熟悉了。
——那都是傅言自己寫的字啊!
他之前寫在工作手冊上的字,幾乎全都等比例復刻在了這本圣書上。傅言試著伸出手,直到他的手指觸碰到書頁,圣書也沒產生任何抵抗的力量。
傅言就一頁頁往前翻。
圣書里都是他親自寫就的內容——除了梵向一曾經寫過幾個符文,為了召喚齊應飛——因此傅言快速掃一眼就能明白寫的什麼。里面除了修正BUG的一些話,還有傅言畫的筆仙陣,翻到前面甚至還有傅言寫的那句“老大是傻X”,傅言看了不由得“噗”地一聲笑出來。
之前他寫了也就寫了,還不覺得會如何。現在看到個放大版本的復刻,忽然就覺得有點羞恥了。而且放圣書的地方這麼莊重,在這上面看到罵鬼域之主的話,傅言可以想象梵向一當初看見時是如何震怒。
傅言還在翻閱的時候,背后傳來了大門打開的聲音。
他下意識警惕起來,猛然回頭,來的果然不是梵向一!
“……大人!”飛羅也懵了一瞬,隨即大大咧咧進來了,“你怎麼在這里?我剛才察覺到里面有人,還以為哪個不長眼的敢進來,沒想到居然是大人你來了……”
傅言感覺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何況他根本不知道梵向一什麼時候、怎麼把自己擄來的,于是千言萬語總結為一句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緣際會吧。”
他又問:“你們陛下呢?”
“我上哪知道去,我可不敢窺探陛下的行蹤。”飛羅走到傅言身邊,“不過大人你在這兒,我就知道為什麼圣殿里這麼干凈了。肯定是陛下先驅散掉那些怨氣了,不然這地方再大、再好看也沒用,全是烏漆嘛黑的。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完整的圣殿。”
他說著說著,視線掃了一下圣書,一眼就望到了那句“老大是傻X”,忍不住咳了一聲。
“呃,大人,問個問題行嗎?”飛羅的手指隔空指著那句驚天發言,“這是……你寫的,對嗎?”
“……對。”傅言回道,“但我說的不是梵向一,是罵我以前的老板,不要誤會。”
“哈哈哈,我就猜到,只有大人能寫得上去。”飛羅樂道,“不過我不誤會沒用,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
“是啊,你可不知道,當時有多少人來湊熱鬧。”大概因為梵向一不在,飛羅一副說樂子不怕事大的模樣,“大家都看到這句話,陛下就氣死了……哦,你看,現在這幫家伙又來了。”
傅言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但很快,殿堂門口就出現了更多探頭探腦的人……或者說厲鬼。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奇形怪狀、各式各樣,甚至還有一個不滿血絲的眼球飄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