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這人又惡聲惡氣地補了幾句:“你可別忘了,這次是圣母娘娘顯靈,親自點的名!你以為把你家娃送出去就萬事大吉了?圣母娘娘都看著呢,誰也別想違背約定!”
說完,他也不管老孫還喘著粗氣準備反駁什麼,徑直抱起了孩子,往前走去。那孩子還在鬧著脾氣掙扎,壯年男人的力道卻叫他難以掙脫,只得被漸漸抱遠。老孫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在原地猛然一跺腳,還是跟了上去。
哭聲在雨夜里漸行漸遠。
直到這三個身影和那哭聲完全消失在夜里,路邊高高的野草叢里才傳出了長長的喘氣聲。
“什麼鬼,老孫家居然就是被抽中的那個孫家!”一名男記者即便努力壓著聲音,還是難掩于其中的震驚,“他家居然有孩子?我昨晚都沒見到!剛剛那就是他的孫子嗎?”
“恐怕是的。”領頭記者道,“聽起來,他家提前把孩子送走了,可還是在圣母節上被選中,現在居然還是老孫親自接回來了……”
“這群人真是瘋了!趙金花那要是算流個胎,老孫家這個就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到底要干什麼?!”女記者道,“不行,我們一定要追上去,搞清楚他們要拿這些孩子來干什麼!”
“我們先想辦法繞邊找找接近村子的辦法吧,總不能從主路進去……”
說著話,眾人紛紛也往圣息村的方向走去。但和走在路上的老孫等人不同,他們一直走在野草、灌木和樹林中,雖然辛苦,卻能隱藏身形和足跡。
是的,正如傅言所料,這些記者們最終還是決定作個大死——挖掘出圣息村圣母節和圣母娘娘的真相。
兩小時前,在眾人因為眼見罪惡卻無能為力、齊齊沉默的時候,有個記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或許,我們除了逃跑,還能做點別的。”
一名男記者忽然發言,大家紛紛看向他:“能做什麼?”
“我們可能沒法阻止眼前的罪惡,但我們能阻止未來再有別人受害!”男記者道,“我們可以報道這件事,讓圣息村的愚昧民俗昭告天下,讓像是趙金花這樣的姑娘不再來收到蒙騙和迫害!”
他的語氣一反之前的沉悶氣氛,振奮了起來:“反正我們也趕不上儀式了,不如就把這個圣息村當作這次的報道內容。說輕了,至少會讓別人看到這個報道之后,相信科學、反對迷信,并且對圣息村這個地方升起警惕。要是影響夠大,可能城里警察就會去調查,揭開圣息村的罪惡!”
領頭記者道:“可你想過沒有,這可不是能堂堂正正參加的儀式,而是很危險的邪教儀式。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喪命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報道這件事!”第一個響應的居然是看起來最柔弱女記者,她說道,“反正我們現在離開,村民們要是來了,也只會覺得我們已經逃跑,不會想到我們竟然返回村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嗎?我們可以先繞著村子找找,搞不好能找到他們過圣母節的蹤跡。只要找到了地方,我們想辦法拍幾張照片,就立馬離開!”
她這說法聽著有點過于簡單,但說到了重點——不一定要進村。
“確實,那麼多的孩子集中在一起要處理,還有那麼多信徒,他們應該有個特別的地方來集合才對。
”提建議的男記者道,“我們先繞著村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建筑,再考慮怎麼接近。總之,不會輕易接近危險的,怎麼樣?”
最后一句話,問的是傅言等人。在男記者看來,他們四個本來準備一起走的,要是愿意加入調查,那人數上就成功了大半。
傅言沒直接回答,而是道:“如果是活人祭,處理尸體的地方大概率在村子外。”
“……啊?”男記者有點茫然話題怎麼到了這里,但傅言的話題又嚇人又帶著吸引力,他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如果傳統是活人祭,這麼多尸體,放在村里味道太大了。不僅影響人活動,還會傳染疾病。”傅言道,“在村外找,很可能找到喪葬坑之類的,你們確定自己敢面對嗎?”
“……那豈不是正好!”男記者其實光是聽著猜測就緊張了,但還是撐著道,“能拍到尸體,這就是鐵證了!”
“其他人呢?”傅言掃了一眼眾人,“其他人敢面對這種血淋淋的景象嗎?”
靜默的一秒后,女記者頭一個回道:“我敢!”
另一名男記者也道:“我也敢!這感覺有點像戰地記者,刺激,干了!”
至于岑意等玩家,自然是點點頭就同意了。
大家都要去,領頭的記者只好也同意。眾人紛紛下了車,去問了當兵的要不要一起去。當兵的嗤笑一聲:“你們愛管閑事就去,我要看車,沒那閑工夫陪你們玩游戲。”
記者們本來就和他不對付,現在他把采訪說成“玩游戲”,記者們也懶得再勸。大家只警告他別亂吃村民送來的東西、車門鎖好、情況不妙的話快跑,這就離開了。
當兵的有槍,對峙起來應該不會太吃虧。
記者們離開之前,出于謹慎,還朝四面八方踩了一堆腳印,然后紛紛往野草叢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