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亞克被他的話搞得愣了一下,梵向一倒是很捧場地跟著嗤笑了一聲。
蘇亞克煩死了梵向一的存在感,堅決不理會他,繼續跟傅言對話:“那麼,你是來聽我彈琴的嗎?”
“不,我是來談話的。”傅言的目光掃過他凳子旁邊的手杖,心里快速權衡,決定按計劃開門見山,“我覺得你……”
嘭——!
遠遠傳來的動靜打斷了傅言的話。這聲音不算大,也嚇人,但傅言腦子里迅速反應過來——那是塔樓的方向!
——克里斯蒂娜,又發生什麼了嗎?
——是又掙脫了一根鎖鏈,所以能靠近窗戶打破玻璃了嗎?
蘇亞克看傅言偏頭被吸引了注意力,視線也往那個望向睨了一眼,神色莫名。然后他很快轉回頭來,把傅言的注意力也拉過來:“你覺得我怎麼了?”
“噢。”傅言跟著回過神。反正只要馬喻玲和朱峰不死,那個魔鬼就不能完全掙脫鎖鏈,就出不了房間。就算他們出了意外都死了,魔鬼跑出來,也不可能能在梵向一和蘇亞克面前毫無顧忌。
所以傅言不再關心塔樓的動靜,看著蘇亞克,繼續之前要說的話道:“我覺得你的考驗,是個騙局。”
“是嗎?”蘇亞克笑了笑,一點沒有被看穿的氣惱和不悅,“我怎麼騙你了?”
“你不是騙我,你只是給所有人設下一個局,讓我們自相殘殺而已。”傅言道,“所以,你其實并不想讓人繼承你的財富、你的莊園、你的一切,是吧?”
“不愧是你……確實沒猜錯。這些廢物,不過是帶著一點點費德萊爾血脈的家伙,有什麼資格繼承我的榮譽?”蘇亞克冷笑,“就算是姓費德萊爾的,也通通是一些草包。
若他們還活著,我也絕不可能將我創造出來的一切,白白送給這幫蟲豸!我得來的一切,絕不能用來供養他們,讓他們如蛆蟲一般寄生、夜夜笙歌……!”
傅言聽著他的話,心想:所以,費德萊爾的人,到底是自然死亡,還是你搞干凈的?
不過他倒是能理解蘇亞克的思路。這個長大得很艱辛的貴族,突破了家族的極限,靠自己重新將家族發揚光大,獲得了比過去更盛大的榮光。要是他早早死去,留下的財產和榮耀只能給那些他看不上的人享受、花銷殆盡,聽著是讓人有點不爽。
“不過現在……這個說法已經不準確了。”蘇亞克凝視著傅言,緩緩道,“有些人,可以共享我的財富,我的榮耀,我很樂意……不、這是我的榮幸。”
這話一說,梵向一就知道他又“犯病”了,傅言也想當沒聽到。然而蘇亞克看著傅言,徑直道:“所以,你有興趣嗎?”
梵向一看向傅言,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暫時先忍了下來。
傅言則是沉默了兩秒,然后語氣堅決道:“不。”
“……為什麼?”蘇亞克面露意外,“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這件事?”
傅言道:“我這個人,淡泊名利,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其實就是傅言認為,繼承權不是蘇亞克最重視的東西。而且出了游戲世界,這些全變成泡影,要繼承權僅有的作用就是過干癮,何必麻煩。
只是他的語氣過于堂堂正正,梵向一忍不住又噗嗤一聲。
蘇亞克無視那個煩人精,只問傅言:“那你到底為何而來?”
“為了你最重要的東西。”傅言心說這也沒“外人”,就打一把“明牌”吧,于是徑直道,“我對榮華富貴沒興趣,我的目標只有你……視為最重要之物。
”
“哦?”蘇亞克覺得事情有些失去掌控,但又覺得有點意思,頗有興味地問,“你覺得我的姓氏、我的榮譽、我的財富,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嗎?”
“確實。”傅言頓了頓,說道,“如果我猜中了,你能給我一樣東西嗎?”
“你想要什麼?”
傅言看向他的手杖。
“不,這可不行。”蘇亞克握緊了手杖頂端的寶石,說道,“換一個。”
“不必騙我,這手杖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傅言道,“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手杖。不如先聽聽我的推測?”
蘇亞克道:“你不怕你猜完之后,不管究竟對不對,我都耍賴?”
“怕,怕死了。”傅言道,“不過富貴險中求。玩吧,這把我梭哈。”
蘇亞克疑惑,但傅言這麼胸有成竹的,他也覺得來了點興致,答應了。
梵向一也疑惑,不過他自認一力降十會,沒有搞不定的,所以放開給傅言玩。
蘇亞克道:“請開始你的表演。”
“沒什麼好表演的。我可以一句話高度總結。”傅言道,“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你自己。”
蘇亞克挑眉。
“光憑這句話,可無法說服我。”蘇亞克道,“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將自己視為最重要的。你只是猜,我無法認可。”
“但你的‘我自己最重要’,和其他人不一樣。”傅言緩緩道,“一開始我也以為你坐擁的這些貴族頭銜、名譽、財富是最重要的,但它們只是你錦袍上的珍珠和寶石,摳下來全扔了,你還是你。后來我一度又認為,你認為最重要的是對你的忠誠和你給與的信任,可這些品質也不過是給你錦袍加身,并非最內核。
“當這一切都剝開,僅剩下的只有你本人。你其實根本不想要繼承人,是因為覺得沒有別人配得上你;你設局,利用那魔鬼給你辦事,讓其他人自相殘殺,是因為你覺得這種局面不配你親自出手;你甚至不想見到這些來到你莊園里的人,因為你視他們如螻蟻,如已死之人,自然不必理會。